宋眠呆愣了半晌,然後囁嚅著說:「沒事,可能是風太冷了。」
劉宗抬頭看了看冰白色的殘缺月亮,低下頭說:「是涼了,咱們回家吧。」
他牽著宋眠的手,將她帶上了馬車。
宋眠靠在馬車的車壁上閉上了眼睛,外面是漆黑的,裡面亮著一盞煤油燈,隨著車子的搖晃,燈影在車壁上飄飄搖搖,隱約現出男人藏在黑暗中的半張臉,燈光加重了他的輪廓,令那雙眼睛在深夜中顯得幽邃。
原本,宋眠已經被美色迷暈了頭,所以,她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她的丈夫好看,不管怎樣都好看,但是現在,喜愛欣賞美色的她竟有些不敢直視那雙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眼眸。
劉宗似乎也累了,他斜倚著,眼睛微闔,看著是快要睡著了,但是宋眠總感覺他在看她。
黑夜中,車輪碾過地面,發出嘈雜的響聲,但是宋眠卻覺得自己的雙耳像是被糊上了一層膜。雜音統統不見,只剩下轟隆作響,仿佛是從她的腦中想起來的一樣。
為了不讓自己失態,她佯裝睡覺,閉上了自己的眼睛。若不是車中太過昏暗,別人一定可以看見她顫個不停的睫毛。
宋眠根本就睡不著,她在絞盡腦汁兒的想,這是怎麼回事,她是不是在做夢。
可是,為什麼會有這麼逼真的夢呢?
阿櫻為什麼不是阿櫻,如果阿櫻不是阿櫻,那麼今天她在家中遇到的所有人,還是真的嗎?她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,這個人是如何做到的?
數不清的謎團在宋眠的心中擰成了一個繞也繞不開的疙瘩,她腦子裡亂糟糟的,額頭又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,肩膀突然傳來的力道將她嚇了一跳,宋眠猛地睜開眼睛,劉宗那張英俊的臉近在眼前。
見她一副驚恐的模樣,劉宗臉上的笑意淺了一些,用手貼了貼她的額頭,問:「做噩夢了?」
宋眠想,這可不就是噩夢嗎。
她點點頭,沒有說話。
劉宗將她的手握住,說:「下車吧,到家了,喝口參湯,休息一下。」
兩個人下了馬車正往裡走,劉府道路兩側亮著精緻的雕花燈盞,沿著蜿蜒曲徑匯成一條燈河,燈與園中的花樹交相輝映,隨處都是一副令人迷醉的夜景。
但是宋眠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夜景,她還是魂不守舍的。
走到岔路的時候,白天守在書房的小廝朝倆人跑來,然後恭敬的對劉宗說:「少爺,少夫人的畫已經裱好了,您看掛在什麼地方合適呢?」
劉宗轉頭看看宋眠,問她:「眠眠來選個地方麼?」
宋眠的喉嚨發緊,根本就說不出話來,她一點都不想去,她想躺回床上去,繼續梳理這詭異的一天,但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卻與腦中的想法截然相反,她點了點頭。
劉宗看起來是很開心的模樣,拿起那副畫在房中左右比劃,最後還是轉回頭來看向宋眠,一副等著她出主意的模樣,儼然一個寵妻的好丈夫。
此時,宋眠已經將指甲掐進肉里,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