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宗只要一看見這樣驚恐的表情,就沒由來的喜悅與舒心。
從小到大,他其實都不太明白,為何自己是煞星,為何自己會在皇宮之中受到那樣的待遇,就連瘋癲的母妃都說他剋死了父親,每日發病的時候,她都對他喊打喊殺,恨不得他去死。
唯有當他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,鮮紅的血才會刺激到她脆弱敏感的神經,讓她癲狂的眼中重現一些清明,那時候的她會後悔的抱著他,嗚咽著道歉。
那個懷抱是祁宗曾經能夠感受到的、為數不多的愛意,儘管每當這個時候,他都需要付出流血的代價。
但是當那些粘稠的猩紅滴滴答答的從額頭留下,流進眼裡,流進鼻腔,流進唇縫中,讓他嘗到鐵鏽的味道,但是祁宗卻覺得那是甜的,因為他在被母親擁抱。
所以,在祁宗的世界裡,流血是愛,愛意讓他興奮,鮮艷的紅色讓他興奮。
後來,母妃死了,他的身邊出現了更多人,他們心懷鬼胎,不是被國師派來的細作,就是祁恩身邊的釘子。
他們要他過得不如宮中的一條寵物狗,但是卻要他一直活著。
所以,當他有能力偷到一把刀的時候,他第一個活剖了對他動輒打罵的奴才,那是祁恩身邊的狗,他一直都知道。
他殺了很多人,前仆後繼妄圖監視控制他的人,收割了那麼多人命之後,才終於摸到了國師的身上。
他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,知道了那些人的打算。
在他第一次異變的時候。
祁宗心中並無多大波瀾,也不在意這個驚天的騙局,他只是很平靜的要了國師的命,這個惜命的男人從來都當他是掌中之物,不對他設防,以為他不過只是敢殺一些命賤的奴才罷了。
他可是呼風喚雨的國師,就算祁宗知道了他的目的,他又憑什麼殺他?
可是即便是無所不知的國師,也一定不會想到,臨近二十歲生日的時候,他的身體會發生異變,那種異變甚至令他自己感到驚詫。
連國師都被嚇壞了,眼神驚恐的說他不是神,他真的變成了魔鬼。
祁宗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神明,如果可以的話,他想變成魔鬼,拉著這做宮殿一起下地獄。
現在,國師躺在了冰冷的桌面上。
祁宗望著那扭曲的表情,開心的哼起了歌,那聲音漫不經心又縹緲,一直反覆迴蕩在狹窄的空間之中,若有似無。
聽在宋眠的耳中,那種不成曲調的音樂卻像是某種詛咒與呢喃,帶著毀滅的味道。
她聽著有點不太舒服。
她喝掉了碗中最後一口粥,爬下床去走到了祁宗的身邊,眼睜睜看著他在那顆頭顱上用小刀畫出翅膀的圖案,繁複的翅膀占據了他的整張臉,有一種怪異妖冶的美,刀刻的溝壑被塗抹上寶石粉磨成的顏料,翅膀染上美麗的顏色,轉瞬間栩栩如生,仿佛真的是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。
宋眠問:「為什麼要把他變成這樣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