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光滴滴點點鋪灑在花朵上,像是要將最純粹的天地精華灑在其中,洗投皇宮之中的渾濁。
宋眠自己打了一壺水,然後用袖間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,將自己的血滴在了水壺裡。
她皮厚,輕易不會受傷,就連流血都是,兩滴便沒了。
宋眠也受不了那個疼,見此便止住了。
她拎著壺,踩著星光,走進了花園裡面。
越走就越亮堂,她回過頭去,只見殿中點起了盞盞琉璃燈。.
祁宗的殿中那些僕人只是沉默寡言了一些,但他們是最懂看眼色的,他們知道這個宋小姐受小王爺的器重。
祁宗私下比國王還要乖張,如果不懂得看眼色,他們不會活這麼久。
宋眠看著盞盞精緻的琉璃燈,輕輕哼著歌,率先走向牆根下那幾株可憐的美人面。
一牆之隔,是祁宗的臥房。
宋眠特地將這幾株花栽在了距離他最近的地方。
她覺得自己與這花有緣,與祁宗也是,祁宗說他的院子裡面開不了花,宋眠不明白為什麼,但是她不信。
她想,時間緊迫,但不代表沒有時間了。
她蹲在那裡,將清水澆灌在花朵上,沒有看見,進一牆之隔,深深的地下,一滴一滴的毒汁正在滲入地下,滲入泥土之中,慢慢侵染整座院落。
祁宗衣衫不整的靠在牆角,早已經將屋中簡陋的擺件給砸了個乾淨,他癱坐在牆角,如水流的汗液大顆大顆蔥皮膚中滲出,流經皮膚,慢慢乾涸城一縷一縷的絲,白絲一層一層,似是要纏繞成繭,將他整個人全都包裹在其中。
祁宗的手腳脫力,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推門進來,他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。
他看過那個狗屁國師的手札,知道這叫結繭,就像蝴蝶蛻變,毒蛇換皮,是某種動物天生就會的東西,是本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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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他是人,至少在殺死國師,找到那本手札之前,他是那樣稱呼自己的,他是一個普通的人,儘管從前那麼多年,他的身體卻有異於常人之處,但祁宗從不懷疑這點。
毒汁乾涸留下的細絲慢慢織成了一個薄膜,將他覆蓋其中。
留在了皮膚上,這一次與往常都不一樣,無論他怎麼擦都抹不去,除非直接撕下這層皮肉。
他的生日快到了,這種變化是不可逆的。
汗水滴滴答答的淌在地上,汁水落地,像是沸騰一樣從地面蒸發,只留下淺淡的水痕,它變成細小的可以穿透地面的水珠,不停地往下滲,若有人挖開下面的泥土,便可以看見,被侵染過的泥土變成了紅色,紅色的粘稠將黑褐色的泥土黏連在一起,像是某些身體的組織一樣,絞殺土地上的每一寸生靈。
祁宗虛弱的靠在牆邊,蜷縮起來,任由自己的皮膚蒙上一層又一層的繭絲,在昏暗的空間中,他的五官與身體像是被切割過一樣,碎成了一片一片。
滴答滴答……
汁水流淌。
水聲之中,有人在哼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