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顥眉宇輕鎖,望著這幾個單詞,愣愣地有些出神,忽然間,臉龐有種異樣的暖,方才驚覺,鮑皇叔和自己頭挨頭地看填字遊戲,臉都快碰到一塊去了,連忙向旁一閃:「離我遠點。」
鮑皇叔微微地轉過頭,漆黑的瞳仁幽幽深深,一眼望不到底,隨即展唇一笑,露出兩顆尖牙:「怎麼,害羞啊?」
宇文顥不勝其煩:「羞你個鬼,我不習慣跟人這麼近。」
「哦,是嗎……那你將來怎麼跟別人一起睡啊?」
「我…我為什麼要跟別人一起睡?」
「你不找女朋友了?也不結婚?」
宇文顥剛要張嘴,頓時醒悟自己順著鮑皇叔的圈套越陷越深:「我的事,就不用您老費心了。」
鮑皇叔起身的一瞬間,突然伸出手,揪了下宇文顥的耳垂,旋即走開:「臉紅什麼?」
宇文顥不僅臉紅了,連耳朵也紅了,玩命搓著耳朵,要多嫌棄有多嫌棄:「鮑玄德,別以為你給我做了幾頓飯,就可以跟我這隨隨便便的,我警告你,跟我保持安全距離,至少一米,否則我真跟你不客氣。」
因為說話猛了,一口氣沒提上來,宇文顥又是一陣咳,鮑皇叔麻利地倒了杯水,在離床邊還有一臂之遙的位置,站住了腳,微微欠身,胳膊伸的筆直:「您請喝水。」
宇文顥還得伸出胳膊去接那杯水,媽的,這人是老天派來整死自己的嗎?努力接過水杯,勉強喝了一口,終究還是忍住了,沒把水直接潑在一米之外的鮑皇叔身上。
又吃了幾天營養餐,聽過幾首歪詩,宇文顥的病情明顯好轉。
鮑皇叔除了回家做飯、睡覺,幾乎都在泡在醫院裡,宇文顥醒著也很少跟他講話,他就自己嘚啵嘚,直到把宇文顥嘚啵睡了。
每次宇文顥睜開眼時,十有八九這位江湖大佬都拿著本書在看,看的書很雜,除了資治通鑑,也看老舍、魯迅、錢鍾書,光是那本《圍城》,他就給宇文顥讀了兩個下午。
宇文顥今天醒的早,一睜眼就看見鮑皇叔張著嘴,仰著脖,睡在晃蕩的椅子上,腳丫子探進被子裡,嚴重超過一米的警告。
宇文顥一拽被子,鮑皇叔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,人還沒爬起來,護士便通知,宇文顥可以出院了。
出院的時候,宇文顥本來打算在群里叫輛車算了,光靠鮑皇叔那輛破自行車,倆人只能一路踩著雪回去,到家還得肺炎。
沒想到,李艾開車過來了,說是孩子都去上學,她正好有空,宇文顥僵著脖子沖她點了點頭,說了聲謝謝。
寧肯迷路也不願意麻煩人家老婆的鮑皇叔,此時卻在一旁不客氣地說:「謝什麼,都是自己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