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助很喜歡裴總這個老板,常人可能以為他喜怒難辨不好揣測,實則不然,小裴總是真的沒有喜怒,為人處世就講究一個準則:鐵血無情。
他以前是董事長的人,小裴總回國後點名要走了他,自此渾身眼力見沒地方使,躺贏擺爛幾年,如今終於迎來了平靜生活的轉機。
在鄢東工作十幾年,錢助就沒見小裴總對別人那麼在意過,性格那麼拽的一個人,跑夏總面前愣是沒有半分脾氣。
但今天那倆人很不對勁。
難不成鬧彆扭了?
錢助思索著開場切入措辭,用餘光偷窺後視鏡,看到裴燎從口袋裡拿出一盒水果糖,短暫的愣怔後,忽然笑了一下。
他有印象,那盒糖果,登機前似乎還在夏總手裡。
裴燎說:「錢助,幫我問問夏澈現在怎麼樣。」
按邏輯來說,夏澈沒理由生氣,但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,萬一真生氣了,得找時間反省。
錢助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,給奚珠軒回消息。
【錢:裴總狀態正常。夏總怎麼樣?】
兩個小時後,看著跟廠長稱兄道弟、談笑風生的夏澈,奚珠軒堅定回覆:
【一切正常。】
一切正常的夏澈晚上喝多了。
職位上去後,夏澈基本沒在應酬場上醉過酒。
今天心裡憋著股氣,對方又是個同樣能喝的,一時間沒剎住,兩瓶白的拼下肚,整個人眼花繚亂。
幸虧他酒品好,喝酒也不上臉,儀態尚且說得過去。
飯局散場,對面那人抱著下屬胡言亂語,夏澈就靜靜坐在位置上,等送人出門的白奏回來接。
其他同事以為他沒醉,紛紛點頭打過招呼離開,霎時間,整個大廳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。
服務員路過幾次,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,好心問道:「先生,需要幫忙聯繫家裡人嗎?」
夏澈抬起眸子,遲鈍地搖頭:「抱歉,耽誤你們下班了。」
服務員見他會錯意,試圖解釋,但話沒出口,這位客人就拿起手機,步伐緩慢卻穩重地走出大門。
四月的雲城晝夜溫差大。
中午還穿著襯衫單褲,晚上就冷得令人打顫。
可喝醉的人自我認知機制差,縱然手腳冰冷,本人也無所察覺,任由冷風往脖子裡灌。
夏澈很討厭給別人帶來麻煩。
同樣的,也很討厭別人給他帶來麻煩。
所以裴燎真的很討厭。
為什麼說變就變,想一出是一出,做什麼都要別人猜?
夏澈真的很想打他一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