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玦驅著輪椅朝主宅駛去。
路過松柏大道,微風不燥不熱,帶著松樹的清香,路上冷冷清清陽光稀稀拉拉。
他身邊沒了人,一樣的景色也是失去了意義。他冰冰冷冷的路過,景色通通被他拋之腦後,視線不會停留半分。
只是偶爾朝前面望去,那個黃昏零星的傍晚,阮時樂指著一顆樹影說很像甜筒冰淇淋。輪椅出了路口,那盞燈沒開,也沒有橘色燈下的蚊蟲。
阮時樂在這裡主動環住了他的脖子,雖然是他故意鬆手,顛簸中阮時樂的下意識反應。
這樣日常無意識的親密還有很多,就這樣悄無聲息的,一點點入侵他。
可他小心翼翼布置的陷阱,營造的一切被人打亂了。
自從那天他收到密室監控器報警提醒,他的心跳檢測儀也報警了。
阮時樂說那台詞老套,可這是他廢墟上的最後一絲希望,不管阮時樂記不記得,他還是會第一眼認出他。
阮時樂還是那副性子,只是學會了在屋檐下低頭認慫。
他克制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喜悅衝動,一點點的構建他和失憶的阮時樂的新開始。
他不敢對阮時樂好臉色太放縱他,生怕他覺得對他好是因為替身,可看到阮時樂委屈笨拙的撒嬌,他又忍不住心軟。
慶幸自己忍住了顫慄的衝動,耐著性子循序漸進。
如果像杜無量他們一上來就熱情無比視若珍寶,阮時樂只會起戒備心,先入為主的認為對他好都是因為星星。
戒備易起難消,阮時樂認定一件事後又是死腦筋的人,他想慢慢的,培養和阮時樂的感情。
雖然他們就是一個人。
「阮時樂」這個名字,是他在星星入小學報名時,臨時起的。
小星星突然拉住他的手,撅著嘴巴道,「小玦哥哥,我能不能有大名,很認真起的那種。」
入學資料繁雜,公立學校開了下線報名,很多家長都是連夜報名排隊。生怕去晚了就被分到別的學區,或者報不上名。雖然這樣的案例極少,但謝玦還是半夜起來排隊。
阮時樂睡覺喜歡鑽他懷裡,他半夜一起身孩子就醒了。
「小玦哥哥,我也要去,幫小玦哥哥減輕負擔。」
於是只能把阮時樂裹著毯子,毯子有一個很深的貓耳朵,裡面放著初中生謝玦的試卷。他一手背著呼嚕大睡的孩子,一手拎著孩子坐的凳子。
原本謝玦只要背個書包,拿個紙夾板墊著試卷就能輕裝上陣排隊,結果因為阮時樂的減負,多了個累贅。
他們排隊的時候,隊伍里,其他父母叨叨絮絮的給自家孩子叮囑,今後課本上要寫大名不能寫家裡叫的小名。
阮時樂問他,他的大名是什麼。
正好,他手裡拿的是語文試卷,是白居易的《少年問》
【號作樂天應不錯,憂愁時少樂時多。】
「就叫時樂吧,無憂無慮就很好。」
孩子笑得歡快,雀躍,蹦蹦跳跳拉彎他手臂,抱著他臉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