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憐不知在喜床上坐了多久,她盯著窗外,看著那快要滿了月亮,一滴眼淚流下來。
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擦。
然後突然發現。
天哪!她能動了。
蔣憐馬上把胳膊抬起來,用自己的手去擦淚。
很輕鬆,很自如。
她真的能動了。
她馬上摘掉頭上礙事的蓋頭,站了起來。
一站起來,整個喜房才展示在她面前。
這房間很大,里外兩間,裡間用的全是上好的雕花梨木家具,一張喜床上放的都是繡工精美的遠洋喜被,旁邊的桌上地上還都擺著一盒盒打了紅結的喜食喜禮,整個房間也都裝點得紅盛,看起來……的確是有錢人家才有的規格。
蔣憐又往外間看去,這才發現外間有一張書桌,桌旁一整面的書櫃,密密麻麻放著許多書籍。
都是陸衡清的書?怪不得看起來那麼乖巧,都是看這些書看傻的。
點評完整個陸衡清的臥房,蔣憐坐在梳妝銅鏡前,開始快速拆自己的頭髮。
都怪這該死的成親,往她頭上搞了這麼多朱釵金飾的,真是麻煩……蔣憐一個個將它們都拆下來,然後把自己的長髮紮成平時最方便爬高上低的模樣,然後把那一身累贅厚重的喜服脫了,打開衣櫃。
果然,衣櫃裡早就裝滿了給她準備的,平日裡可以穿的便裝,蔣憐一件件拿出來,翻了半天,發現都是些官府夫人們的裝束,什麼模樣的都有,蔣憐挑花了眼,最後選了件她最滿意的穿上,繫緊了腰間那繡紋繁複的桃花腰帶。
穿好衣裳蔣憐本想就走,但一想自己這次出去找不了蔣張氏要錢,去不了蔣府躲避,大晚上的穆松更是不知道去哪裡鬼混,想了想,她把她戴的新婚首飾,還有那妝奩錦匣里給她預備好的珠寶首飾全部打包背上,這才跳窗而去。
再見了陸府,她這輩子很短,指不定哪天就半道兒歇氣了,如此短暫的人生,她不可能讓自己受委屈,嫁給討厭的人,被什麼世家大族批評管束規訓。
這輩子她只做讓自己愉快的事,誰也改變不了。
夏夜的風動如絲,輕飄飄拂過蔣憐的細膩的面龐,她腳下很輕,夜色中竄過一抹纖細的黑影,從此,陸家三少爺的喜房裡便沒了人影,只有月光投在樹上陰影,隱隱綽綽照進來。
……
蔣憐逃走的事實很快就被發現了。
陸家三個夫人早有防備,更是行動迅速,馬上派人滿府上搜尋蔣憐的影子,絕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。
陸衡清也聽小侍耳語告知了此事,他神色驀然一沉,只問了目前陸府搜尋的情況,而後依舊手握酒杯,恭恭敬敬地給親友們倒酒交談,知道將所有賓客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