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憐坐在窗前, 靜靜出神。
人生的下一步該往哪兒走, 她不清楚。
她帶了藥,等那病再來時, 就需要吃藥,而一吃藥,她便離死更近一步。
空塵有一句說得不錯,現在看來,她的確得早死。
也罷。
蔣憐想,就這樣吧。
拿剩下的銀子就住在客棧里,靜靜等著死亡到來。
想到這裡,蔣憐覺得可笑。
以前她發過誓,就算要死,也要在死前縱情玩樂,最好能死在賭桌上,或者戲院裡,總之,不可以平淡在床上等死。
而今,她竟然也能接受了。
誰叫她在那亂花迷人眼的繁華京城,已經把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日子過過了呢,旁的樂子再好,自然也比不上那般的日子。
蔣憐想到這裡,鼻子就酸。
罷了,別想了。
蔣憐起身。
想想現實吧。
她坐在鏡子前,拿起桌上的匕首,拔出。
看著那鋒利的寒刃,她的目光又漸漸轉到銅鏡前。
對著鏡子,她將匕首貼在自己的臉頰邊。
她看著鏡中自己那張臉。
她人生的很多不幸都來自於它。
如今她要死了,這臉也真的可以不要了。
她慢慢閉上眼睛。
等了一會兒,而後右手一使勁……
右手被人拽開了。
咣當一聲。
匕首掉在地上。
蔣憐嚇了一跳,迅速從圓凳上彈起來,回身看去,才愣了一下。
果然是他。
「這揚州我還是第一次來。」陸衡清一邊說著,一邊從地上拾起匕首,慢條斯理,將它插回刀鞘中。
「你跟吧陸衡清,總有一天你會厭煩,等你厭煩了,就可以放棄了!」蔣憐一邊吸著鼻子,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,一邊對他大聲道。
陸衡清把匕首放在桌上,又看向她:「蔣憐,今夜明月橋有燈會市集,還會有西域的銀杯月盞,想不想去?」
「我去什麼去!我去了能怎樣!你不過是喜歡我的臉,喜歡我發病勾引你的媚態,陸衡清,你不就跟其他男子一樣,對我喜愛就是玩物的喜愛,你能不能放過我?我不想做誰的玩物,也不想被誰玩完了拋棄,你不是很懂得與人為善為人著想麼,求求你饒饒我吧!」
陸衡清靜靜聽著。
而後才道:「也罷,想你舟車勞頓剛來揚州,若是很累了,便先休息吧,蔣憐,咱們改日再去。」
「你別說了!」蔣憐捂住耳朵,「陸衡清,你走不走?」
陸衡清看著她,一言不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