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有一輛四驅車陷在泥漿里了,我這台馬力大,看能不能拉出來。」車上的學生已經被教練用空車接去了餐廳,只是雨越下越大,車輪越陷越深,兩名教練冒雨在那折騰許久,也沒能把車開出來,所以才聯繫她。
「快起來吧,收拾一下,這台車我要開走。」她把濕答答的工具塞他懷裡,催促著。
「別走。讓阿昆開過去好了,你別淋感冒了。」蔣溯捧著那工具,強拖著酸沉踩地,想抱她,可手髒,只能手腕去攬她。
「陷進去一輛車大好幾萬呢。阿昆又不熟悉地形,再說淋個雨不至於。」她動作迅速,彎腰撿起外套攏好。
抱了個空,他強壓澀意:「我陪你。」
但他赤條精光,得先撿起草垛上的褲子,為了趕時間,強忍濕潦,直接穿上,想著回去再處理。
然而腰帶尾梢剛穿進褲袢,旁邊的殷松夢丟下一團擦過坐墊的手帕,套上雨衣,已經啟動了油門。
「不用,你慢慢收拾吧。」話完,擰油門馳離了倉庫,躥進雨里。
門口倒灌進一陣夾雨的風,蔣溯半身袒裸,冷意鑽進骨頭縫,手腕斷口抽抽地疼。
車燈光圈裡雨線斜劈,排氣管震出白煙。
「一二三!」
口令起,兩輛車一齊擰油門,牽引杆中間的鎖鏈繃直,泥坑裡的車輪疾速打轉。
旁邊拄著鐵鍬的教練高喊:「油門再加,還差一點!」
馬力全開依舊不夠,殷松夢對路旁的教練說:「塗教練,我載你出去,你從起點再開一輛車進來,我在前面拉,你在後邊頂住車尾,這輛拉出來了,填上坑,你那輛再開過來。」
在場共兩輛車,一輛受困,一輛她的,林道狹窄,是單行線,掉頭受限,她的車還是從終點掛倒檔開進來的,好在受困點離終點近。
教練抹了把面,剛坐上她後座。
遠處兩柱車燈在松林里劃出濕亮的痕跡。
殷松夢回頭,那是牧場的四驅車,正駛來。
是蔣溯?她被車燈刺得眯眼,隱約辨清雨夜裡那弧清峭的面容。
他那輛車雪中送炭般,頂住受困車的車尾,殷松夢這邊擰足馬力,車輪總算拔了出來。
教練回頭張望蔣溯那輛車。
下車扛鐵鍬,欲鏟石子幫他把坑填好,再供他通行,以免又陷進去。
殷松夢也回頭,見他掛了倒檔,倒出一段距離。
「上車吧,他準備直接開過來。」她看出他的意圖,對教練說。
「這怎麼開嘛,別又陷進去一輛。」教練見狀心頭打鼓。
其實過泥坑也有技巧,馬力轟足,一鼓作氣,千萬不能停。
蔣溯倒了一定距離,油門直接衝過了泥坑,果決迅捷。
「我靠,老闆,你男朋友車技蠻叼的。」教練驚呼。
殷松夢總覺他冷著張臉,全程一句話也不說,情緒怪異。
收回目光,喊住還欲倒回去填坑善後的教練:「快上車,走了,明天再管。」
雨天在樹林裡待著總歸不安全,她得對員工安危負責。
開出終點,除卻加班費照常算進工資里,又給兩教練單獨發紅包,叮囑她們回家注意安全。
另邊畢業班聚餐已經結束,大巴車已將人送回校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