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茶店的位置靠在大廈邊沿,一縷日光透過玻璃幕牆,在柏延側臉鍍了層柔和的金邊。他仰躺了回去,舒舒服服地倚著沙發靠背,愜意地半眯著眼睛。
不得不說,他很喜歡陸意洲的長相。
眉骨深邃,鼻樑高而挺拔,但眼睛卻生得精緻多情,想來是隨了他那位早逝的母親。
柏延逗了個盡興,開始耐著性子給他順毛:「我想和你打個賭。」
陸意洲半信半疑:「賭什麼?」
「賭下月中旬的選拔賽,我們都能被選入省隊,並且今年十二月份的全運會,我和你將打進前八,直升國家隊。」
大餅漸漸成型,柏延彎了彎眼睛,語出驚人:「下一屆奧運會,我們至少能拿到一個世界冠軍。」
在柏延說到「全運會」三字時,陸意洲看他的眼神便像大白天見了鬼,隨之而來的「國家隊」「奧運會」,讓他的驚恐一鍵升級。
陸意洲咽下一口加在奶茶中的小料,維持著嘴唇半張的動作。
他欲言又止,道:「尹隨山不喜歡你,所以你就瘋了?」
「我建議你去第三醫院的精神科掛個號,剛好,我可以推薦幾個非常專業的醫生給你。」
陸意洲喝完最後的奶茶,準備拎著袋子起身離開,就在這時,柏延伸手握緊他那隻空著的手。
柏延天生手涼,陸意洲手心的溫度卻驚人的高,像一塊溫熱的鐵。他一把將陸意洲拉回正位,手掌往上挪了些許,直至碰到他腕間凸出的尺骨。
趁陸意洲尚未反應過來,柏延五指收緊,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腕:「你的手沒有傷病。」
「外表上看,也找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。」
他拂過陸意洲中指左側的硬繭,一針見血道:「你沒有停止桌球的訓練。既然這麼不甘心,為什麼不再試試?」
陸意洲的右手動了動,柏延以為是他排斥自己的觸碰,正要鬆開,就被他反手攥住。
「你以為我不想嗎?」他揚聲道。
陸意洲的力道很重,柏延沒有掙扎,也沒有開口讓他鬆手。
因為他意外地在陸意洲眼中,覺察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痛苦。
當年陸意洲是在他父親的逼迫下退出省隊的,柏延心想。
除此以外,難道還有連陸老先生都不知道的隱情?
店內氛圍安靜,陸意洲剛才那句話說得有些大聲,引得其他人紛紛朝他們這桌投來詫異的目光。
「柏延,不是我不想。」
陸意洲放低音量,道:「是我沒法上場。」
聽他說完後,柏延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。
心理創傷。
他始終不願重返桌球賽道,興許和心理創傷有關。
「好的,」等他把自己鬆開,柏延笑了笑,說,「陸意洲,送我回家吧。」
接下來的話題,不適宜在這樣的場合聊下去了。
華刻集團離翠湖天地不遠,坐公交差不多十五分鐘就到,只是公交站和小區大門中間有一小段距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