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雨止轉過臉,原來是吳歷回來了。
夏天夜黑的格外晚,這會兒天邊還帶著一點赤緹紅,吳歷開車,帶進來外面一陣熱氣和人群吵嚷的聲響。
車子一輛輛停著,裡面的人一個個等著。提前打開的路燈照出半空中細屑和灰塵。
靠著的車背是定製刺繡套,上面一陣一陣密密的線忽然冷起來,原來是剛才壓在上面的眼淚發涼起來。
吳歷把車門帶上,坐下來,俯過身看他,表情淡淡的,又忽然凝住。
吳歷將剛買來的牛奶放在連雨止手裡,對司機說:「去人民醫院。」
連雨止拆了牛奶包裝,低著頭喝,酒精引發的胃部不適緩解了好多。吳歷忽然伸手,擦掉了他下巴上一點眼淚。
「讓你去見他,可不能再哭了。」吳歷自言自語一樣低聲說。
「你看錯了。」
吳歷笑笑。
他喝完一盒牛奶,靠著椅背發呆,吳歷又拿出一盒,他看了一會兒,繼續拆包裝,喝牛奶。
吳歷就這麼靜靜看著他。
車子行駛在南京的路上,步入人民醫院附近的路,兩道的花斜斜密密,看得人眼花繚亂。
「我一直不太了解你,」吳歷說,「那天你來找我幫忙,我正找寶格菲麗的設計師,問他能不能復刻一部電影裡的項鍊。」
連雨止想起來,那天寶格菲麗活動的現場,吳歷的確在和一位設計師說話。
吳歷說:「大學時候,有一次看電影,主角就送了這樣一條項鍊。你當時看得很認真,連可樂都沒有喝。我還以為你喜歡。」
連雨止難得聽到他說這麼多話:「你喝醉了。」
吳歷又笑了:「他一說打好了項鍊,我就推掉了通告,跑過去拿回來。那天你心情不好,我不知道為什麼,但是把項鍊送給你的時候我才知道,原來你不喜歡。」
連雨止忍不住轉過頭看他,他的確是這會兒酒意才上來,整張臉都紅了,但表情依然是平靜的,一點不像自己喝醉了就格外上臉。
他淡淡地又重複一遍:「原來你不喜歡。」
車子終於停在人民醫院外。
深夜的醫院依然有不少人。
連雨止開門下了車,他在夜風中往裡面走了幾步。颱風就要來了,風太大了,他幾乎邁不動腳步。
吳歷正要讓司機開回去找停車位,車窗忽然被敲了敲。
連雨止跑了回來,夏夜裡面,他的臉在路燈下明亮美麗,隔著車窗,他說:「你跟我一起過去。」
吳歷怔了一下,微微笑道:「方便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