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雨止高中時是寄宿,常常因為廢寢忘食錯過早飯,後來胃病才發覺不好。他這一時推己及人的善意,讓傅麒又冒出許多感激不盡大哥大嫂百年好合的胡說八道。
傅黎這次也訓了傅麒,但笑看看他,說:「這就是好心的下場,你可要長長記性。」
連雨止還以為現在是在學校的大禮堂,眼前是一人坐在架子鼓前,笑著和他說,不要狠不下心來拒絕告白,那才是傷人傷己自找麻煩。
你可要長長記性,連雨止。
連雨止沉默地吃完了面,就要走。
傅黎也站起身,拿住鑰匙:「我送你。」
車子風馳電掣地開出去,傅黎單手夾著煙,一言不發地點著,車裡氣氛緘默。
連雨止坐在副駕,開了車窗,夜風一下子全跑進來,把他頭髮吹得蒙住臉,他懊惱地去抓頭髮,想著一定要剪了,卻抓到了傅黎的手。
傅黎毫無反應,見他觸電似的鬆手,才說:「我想幫你抓開頭髮的,擋臉。」
連雨止不知道該不該謝他,半天才憋出一句:「好的。」
傅黎大笑:「聽說連導在片場氣勢逼人,怎麼到了我這樣的無賴面前,倒一點也不牙尖嘴利了?」
連雨止也笑:「你又不拿錢辦事,我為什麼要對你嚴苛?」
傅黎說:「也不是一定要受僱於你,才能嚴苛對我吧。」
不等連雨止問,傅黎已經笑著說:「有時候對戀人嚴苛些,也是可愛的情趣。」
連雨止說:「下次若有合適的人,我一定試試。」
傅黎瞧了他一眼,見他臉上笑意淡淡,竟沒有生氣,才更明白他是真的對自己毫無興趣:「我究竟哪裡不夠好?」
連雨止笑著問:「你有哪裡好?」
傅黎立刻蹦出幾個詞:「有錢,體貼,溫柔,不管你,說不定還不回家,酒精傷身,說不定還死得早。」
他被惹笑了,漂亮的眉睫都上揚,露出神采熠熠的眼睛來:「既然你這麼好,為什麼還要問我哪裡不好?」
傅黎頓了一頓,才半開玩笑地說:「既然我這麼好,不如你就答應我。反正我們父母也願意。」
連雨止半驚半疑地看他,傅黎立刻說:「開個玩笑。」
可送他到家,傅黎卻沒開車門。
到連雨止不安時,傅黎倏地湊過去要吻他,他一仰頭,傅黎就只親到了下巴,他仰臉側靠著車窗,淡淡地說:「你只是覺得追不到我,才這麼難死心。我要是答應了你,你以後又覺得我和別人也沒有不同。既然如此,你現在又何必要一廂情願自討苦吃。」
傅黎不肯聽他說話,又微微弓起身要親他,他只能拿手擋著臉。傅黎也不在意,就隔著手指吻他。
連雨止忽然覺得手背濕了,皺眉睜眼,卻看到黑夜裡傅黎眼睛極亮,竟然滿臉胡亂的熱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