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那人販子都要把他賣給一個西雅圖人了,結果火罐腦子機靈,靈機一動,當場下跪拜那人為師,在他手底下討口飯吃,求個庇護。人販子見他手腳勤快,腦子也好,就收下了他,後來不知為啥,那人販子被人揭發,被警署抓走了,他又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兒,最後被紅十字會的人送到了這裡。」
「也是個可憐人吶。」大豆丁咂了咂嘴,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。
不料紅拂一聲冷笑,「這世道誰不可憐?可憐就要行惡嗎?他一天到晚在這兒占山稱霸的,被他欺負的人才叫可憐吧?」
「好了好了,不說他了。」阿蘭打了個哈欠,又往我這邊瞄了一眼,「克里斯,還習慣嗎?」
「嗯。」我點了點頭,有些不大好意思看他的臉,轉而瞥向紅拂。
「你看我幹嘛?」紅拂哼哼一笑,將頭縮回被子裡,聲音瓮瓮的,「快睡吧,,明天還得做參拜呢。」
「那麼紅拂,晚安。」我從被子裡露出一對眼睛,心中莫名有些細微觸動。
「克里斯,晚安。」他也跟著露出一對眼睛。
屋外天光漸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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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若在光明中行走,就如同神在光明中相交。耶和華說,來吧,來我這兒,你們來,我們彼此辯論,你們的罪雖像朱紅,但必成白雪;雖紅如丹顏,必白如羊毛.......」
阿蘭站在所有孩子的前面,身著一件繡滿印第安星月紋的修士長袍,他的手中捧著一本《馬太福音》卷,正替在場的教徒領讀梵文。
紅拂待在我身邊,和所有孩子一樣,閉著眼睛,口中念念有詞。
我於一片誦讀聲中,不識趣地睜眼,發現這所謂的參拜,無非是翻來覆去念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。
「紅拂.......」我拉了拉旁邊人的衣角,儘量壓低聲音,「為什麼阿蘭,穿得和我們不一樣?」
我想到了,阿蘭那張法蘭西絨床。除他以外,這裡沒有哪個孩子能和他一樣,配享一張鋪著法蘭西絨的床墊,他所受的格外優待,總讓我覺得他與我們若即若離。
紅拂睜開一隻眼,左右看了看,說:「他是修道院的活招牌,哈吉自然不會虧待他。」
「都靠他賺錢咧。」站在後頭的黑鬼虛閉著眼,也加入了這場小型對話。
他的面色有些慘澹,或是昨晚被火罐嚇壞的原因,說話的底氣也虛了不少。
「因為阿蘭長得漂亮,懂得許多貴族禮儀,所以深得上流社會的喜愛,哈吉總帶他去見一些大人物,如此,那群人才肯為修道院捐濟,修道院才能維持運轉。」紅拂向前眺了一眼,眼中划過一絲欣慰,「你看,他不管到哪兒都發著光,和在巴黎時一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