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世道就是這樣,有錢的就是爺。」火罐說到這裡,語氣突然憤慨起來,「有人笙歌連晝,有人凍死街頭,這就是這個世道啊.......」
說著說著,他的肩膀隱約抖動起來。我靠近了看,才發現他眼裡噙滿了淚。
「猹猹現在還發著三十八九的高燒,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我的藥。而我如今看著這群貴族大搖大擺地開著豪車、品著鵝肝與上等葡萄酒,只覺得無用!我當真是無用,枉他喊了我這麼久的老大......」
火罐越說越激動,整個人跪坐在地,失聲痛哭。
恰逢四月初訪,巴斯莊園春棠花開,細風吹起一陣玄奇波光,連帶著滿園花瓣,浮空浪漾,更襯得這場哭泣意外地莊重。
「別哭了。」
我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,透著那層打滿補丁的面料,我碰觸到一道微微隆起的腫痕。
他的衣服下,一定遮藏了無數鞭痕拷打,我甚至還能觸碰到新鮮傷口蒸騰出的熱氣,血液獨有的溫熱,一種殘酷的末梢感受。
我不擅安慰,對紅拂是,對火罐更是。如今我唯一能做的,是替他想想辦法,如何能幫到他和猹猹。哪怕我不是神,但我也要努力做個正直的人。無關善惡,只求心安。
「你看,阿蘭居然也來了。」
神思迷惘間,眼底瞬時一亮。一抹熟悉的寶石藍映入眼帘。
阿蘭,美麗的阿蘭,我所熟悉的贊蘭阿部月,帶著他那一身驕矜與清貴,如孔雀般從威爾遜爵士的車下款款走下。
他身著數不盡的名貴珠寶,雍容鼎盛,整個人散發著絢爛的弧光,我下意識想到了什麼,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,心中一下子有了主意。
我難掩興奮道:「你先別哭,咱們的救星來了!」
是啊,我們還有阿蘭,我們還有人美心善的阿蘭。縱然他已搬離橡樹莊,縱然他與紅拂決裂,但以他的純淨心性,一定不會拒絕我們的求助。
火罐經我點撥,也很快在人堆里發現了阿蘭的身影。只是他絲毫不見輕鬆的樣子,反更憂愁地說:「還是算了吧.......我.......我不想為了這麼點小事去求人......」
「小事?」我氣不打一出來,質問道,「猹猹都快病死了,你還在乎自己這點顏面,覺得它是小事......?」
「你不懂......別人就算了,可那是阿蘭!」火罐乍地激動了起來,像是被刺痛到某塊柔軟的地域,整張臉紅了一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