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生,他们一定都会是蛇吧。
“对不起。”谢同尘终于放开她,凑近了她,下巴在她的额前抵了片刻,“对不起。”他捧着她的脸,拨开黏在她颊上的湿发,又吻了吻她的鼻尖和唇角,手沿着颈往下,锢住她的肩臂,小心又贪恋地握住了她,“我…只是想你离我远一点。”
她负气别开脸,并不说话。
他感觉出春衫下她的身体滚烫,隐隐的感到不安,于是一把执起她的手:“先走。”犹豫半晌,到底说了实话,“那个味道是狐尾百合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?”她脱口而出,立刻又摇头,“不,我不是不相信你。我是说……那个味道就、就是……”
谢同尘重新把伞捡回来,撑在两人头顶,即便彼此都是落汤鸡了:“嗯。一个会调香的朋友弄出来的。今天第一回试,可惜还是不够像,所以出了点小问题。”
“嗯……”荼锦想起刚才那一掌,不由得心虚,握了握手,发觉掌心早已一片滚烫。也只低着头跟他走,“玊哥…我不该那样想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。”谢同尘声调轻轻,“都是我不好。真的。”他顿住脚步,一展臂,将她揽进怀里,轻易就看清她满脸的红霞一直漫到了耳根,略略叹气,“狐尾百合制成香会有催情的效用,我这一味加了旁的中和,原本是不该的。可你……”
略一顿,想起了什么,“是不是因为之前那回?”说的是淮水镇那一遭。
“嗯。”荼锦也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局促多了,难耐地捂着胸口,“应该不是你的问题。我之前喝了些酒。”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医者再叁叮嘱我忌酒,可有些应酬确实免不了。”
他又变得消沉:“对不起。那时……我没办法帮你太多。”
她拼命摇头,说不是:“是我太任性。”又攥紧了他的衣角,像是想哭,“可是我真的太想你了。”
谢同尘领着她去到了两条街外的一间小客栈,因为偏僻,所以门庭冷落,拢共只一个在柜台打哈欠的伙计。见门口有动静,伴着湿重的水声,不耐烦地一挑眉:“伞放外边儿!打尖还是住店?”一睁眼,望见来人,立刻从柜台后蹦起来,“蓝哥,你回来了?!这,这是……”
事先谢同尘已经把衣袍披在了荼锦身上,小伙计只道是个美貌女子,看了两眼,愈发挪不开眼。
“如果你的眼珠子还想要的话。”谢同尘笑眯眯的看着他,唇角上扬,眼梢却蕴出一抹寒意,“把熏笼火炉都送过来,再去烧点热水。”
“嗳,好好!我这就去!”
荼锦见他此时又与那时在淮水时重逢大不相同,很想问一问,身体却难受得厉害。一路支撑着走到这里,几乎到极限了。阶梯近在眼前,想要抬腿却不容易。谢同尘先上了两阶,忽的回身往她一眼,随后一俯身,将她打横抱进了怀里。
这还是她头回被这样抱起,双脚腾空,将身体都依托于一双有力的臂膀上。
从这个角度去看谢同尘,只见他衣衫尽湿,水从发间不断的流,从眉骨到眼梢,最后汇聚到下巴核儿,仍是记忆中的脸,疏朗俊逸的五官,干净明晰的侧脸——
那时的谢小公子永远尊贵高傲,是人间惊鸿,是梦中良月。悬在最高的枝头隐隐迢迢,又闪闪摇摇。从前他是波澜款款的河流。现在的他是凝水骤寒的冰,在厚厚冰层下,仍有一腔澎湃鲜活的真心和热血,于是使得他有了一种易碎却坚韧的玄妙感。
荼锦被抱回屋子,放到了凳子上。她有些恍然,眼神虚虚地望着人影从面前抽离,下意识要去扯他:“玊哥……”
“嗯。”谢同尘有耐心地回身碰了碰她的指,“我拿干净衣裳给你换。”
他的腿跛得不算太厉害,但走起路难免身子一高一低。从前荼锦一见他如此,总要觉得心酸愧疚,今日却突然发觉他脊梁笔挺,比起从前,更有一种遍经苦难后的不屈风骨。
荼锦拆了湿漉漉的编发,一件件把湿透的衣裳脱下来。暮春的雨天还有些凉,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。
当谢同尘拿了衣裳一转身,便看见窈窕的女郎乖乖坐在凳子上,表情有点迷蒙,上身赤裸着,双手揽着胸,湿漉漉的雪色肌肤在昏暗的视线像一捧新雪,脸却泛着不自然的虾粉。像孩子讨糖儿吃似的,可怜兮兮看着他:“玊哥,我好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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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没有人喜欢小谢..
抱歉大家,前两天乱吃东西吃出肠胃炎,半死不活了几天嘤嘤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