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心裡想的,全都是簡桉忤逆他,反抗他的場景,以及在醫院裡當著他的面,親口提出離婚,說喜歡上沈雲珩的話,那些所有的不好接踵而至。
「死了就死了吧。」
挺好的。
死了,就不用被他日日夜夜禁錮在房間裡了,想去哪去哪,想跟誰跟誰,只是希望對方下輩子擦亮眼睛,別再看上他這樣薄情寡義的人就好,得不償失。
他尚且還存在著一絲愧疚,卻沒有得知真相時那般悲痛了。
到底是不相信簡桉會這麼突然就死,還是根本對那人的一切感到無所謂和不在乎?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。
季松亭雙手插著衣兜,身形挺拔修長,像立在風中的青松,雪花落在他的發梢上,整個人被襯得更加冷漠無情。
攀上季家,嫁入豪門,和季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結婚,從此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,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得不到的事情,簡桉輕輕鬆鬆就做到了。
連當初的沈初言都沒有。
而且結婚的這三年裡,除了沒給過一絲一毫的愛和陪伴,對方吃的用的他都沒有虧待過,也算彌補了那個遲到的真相。
不知道為什麼,這似乎能讓他那顆愧疚難安的心得到一點可笑的安慰。
那人要自由,墳墓就沒必要了,省得自己沒時間來這裡掃墓。
季松亭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,隨即轉過身,朝著公墓出口走去。
……
門外鈴聲響起,陳媽匆匆跑出來開門,在看到門口那個滿身是雪、嘴唇被凍得青紫的男人時,她震驚了一下,轉頭看了看外面,卻空無一人,擔憂道:
「少……少爺,你怎麼回來了?外面那麼大的雪,怎麼不帶傘啊?」
季松亭將身上厚重的風衣脫下來扔給陳媽,徑直走到樓上:「陳媽,幫我放下熱水,我先洗個澡。」
陳媽輕輕拍著風衣上的雪,抬頭看向二樓,大聲地說:「好,少爺,我給你煮碗薑湯暖暖身體吧!」
但對方並沒有回應,只有腳步聲。
陳媽忍不住嘆了一聲,剛把手裡的衣服攤開想再抖一抖仔細清理時,一張摺疊的白紙忽然從口袋裡掉了出來。
她愣了愣,隨後俯身撿起來,剛要重新放入衣兜,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,「居民死亡證明書」幾個黑體大字瞬間映入眼帘,嚇得她手中的紙直接掉在地上。
陳媽驚魂未定地盯著那張紙,臉色蒼白,雙手一直劇烈地顫抖著,卻沒敢再拿起來了,仿若是拿在手中的不是一張紙,而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