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從喉嚨里嘶啞地吼出來的,帶著滿腔憤怒與怨毒,那雙黑眸里的恨意仿若能將人灼傷!
季松亭眼眶血紅,猛地將手裡的半截酒瓶重重摔在季驍的腳邊,飛濺出去的碎玻璃渣子四處散落。
季驍雙手插著口袋,原地不動,眼中不含半點溫度,靜靜看著發瘋的兒子。
晏修禮一隻手警惕地擋在養父身前,而眼裡竟迅速閃過一點得意的淺笑。
他很是滿意季松亭的表現,說話的聲音恭敬卻也帶著一絲淡漠:
「少爺,您冷靜點!為了區區一個已經離婚的前妻對董事長大打出手,實在不值得,這樣只會讓您更加難堪。」
說是要勸父子兩人和睦,但他完全只想看著季松亭和季驍徹底決裂。
這樣他的義父,就會被除掉一個血肉相連的親人,只剩下他一個兒子了。
他要讓他的義父永遠只能依靠他。
看著面前假惺惺勸和的男人,季松亭只覺得無比噁心,他厭煩地皺起眉頭,身上的劇痛迫使他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。
他強忍著痛苦,一把抓住晏修禮的衣領,手臂控制不住地顫抖著,虛弱的聲音卻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殺意:
「別以為我不知道,槍……就是你開的,S.G,呵,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手臂上的紋身還有這層意思……?」
這話一出,晏修禮頓時有些驚異,眼底閃過一絲慌張,但很快又被掩蓋住了,他輕咳一聲,佯裝鎮定地疑惑道:
「少爺,您在說什麼?開槍?而且您記錯了吧?我手臂上哪有什麼S.G?」
但一旁站著的季驍卻不像剛才那般無動於衷,他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虛弱不堪的男人,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……
下一秒,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,槍口頂在了季松亭的額頭上。
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,大氣不敢出,空氣中充滿了壓抑。
簡桉臉上一片慌亂和害怕,他雙手撐著桌子想要站起來,但卻渾身無力,只能眼睜睜看著季松亭被抵在槍口下。
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……?
季驍再怎麼心狠手辣、衣冠禽獸,也不應該到了殺害自己兒子的地步!
面對那個在姚城裡權勢滔天的男人,簡桉第一次感到了無助,這種比在地下室里獨自承受死亡的痛苦還要無助。
只要季驍壓住手槍扳機的食指用力一按,那麼季松亭就必死無疑。
他恨那個折磨自己三年的男人,可他不想親眼看著對方死在自己面前。
這種愛不得,又恨不透的感覺,令簡桉的心像被撕裂般痛不欲生。
他想制止這一切,可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,喉嚨如同被人用手緊緊掐住了似的,連吞咽都生疼得厲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