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崽子,你知道在重力之神的副本里,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在想什麼嗎?」
「我厭惡岩漿,厭惡火焰,但我當時在想……」說著,他的指腹從易水的脖頸移到了易水的眼角處,「死在岩漿烈火里,死在你那樣的箭矢下,好像也不錯。」
「因為你當時,就像是在燃燒一樣。」那樣執拗著追逐著什麼的熱度,只一瞬間,就將他的滿腔煩躁滿身冷意燒得乾乾淨淨。
於是自那時起,他就注意到了易水。
也是自那時起,他就期待起了這個人類成長到巔峰時、徹徹底底燃燒的那一剎那。
就像現在一樣——他的眼睛又在燃燒了。
無須等待十年,無須等待百年。
只是幾句話的時間,封盡就已然窺見了一部分未來的、獨屬於易水的盛景。
僅僅就這一部分罷了,竟然如星火燎原般,連他深埋的求生欲都緩緩點燃。
無論如何,他都想親眼看看這個小崽子的未來。
「小崽子,我改主意了。」災神的嗓音冰涼而壓抑,與之截然不同的是他按在易水眼下的指腹處透出的愈來愈燙的體溫,以及那暗金色眼底徘徊著的、如同餘燼般似燃非燃的火光。
「第七天來我的領地,我給你祝福。」
封盡說完後掃了一眼易水不帶半點水汽的衣服,又瞥了下神座上仍舊閉著雙眼的極哥,然後嗤笑了一聲離開了這個宴會廳。
他早就說過了,在場的所有神明,沒有一個會拒絕易水。
即便是以暴烈著稱的海神沃忒,嘴上說盡了威脅之語,卻從頭至尾沒讓海流和暴雨沾濕易水分毫。
即便是腦子裡根本沒有祝福他人這個概念的自己,到頭來根本沒有除允諾外的第二個選項。
即便是如今高居首座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極哥,在易水離去前也一定會開口給出自己領域的坐標。
事實也的確如此。
在易水撤掉幻覺神格的能力後,他的目光再一次從台階上的那些主神身上掠過,以此確認剛才是否有人關注他與封盡的談話。
而當他的視線從最末劃到首位時,那位一直閉目養神的幸運之神恰巧睜開了眼。
也許並非恰巧。
易水和封極那雙荒蕪冷寂的眼驟然對視了一瞬,然後隔著半個嘈雜的宴會廳,他聽到了一個低啞卻清晰得過分的聲音。
那個聲音並未多說什麼,只是極低極緩地報出了一個坐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