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未等到對方回復,手機就進了電話,薛寶添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牽起唇角,接通後挺乖地叫人:「萍嬸,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?」
吆五喝六的嘈雜聲率先傳入耳中,接著才是萍嬸的哭腔:「寶添,店裡有人鬧事,他們不依不饒,我不知怎麼辦,只能給你打電話。」
面色驟沉,車子瞬間啟動,震顫的轟鳴中薛寶添的聲音帶著寒意:「我馬上過去,告訴程叔別和對方動手,任憑他們鬧,我到了再說。」
跑車從張弛身邊開過時帶起了一陣強勁的流風,揚起的塵沙欲迷人眼,剛剛消散了些,又因數秒後飛速倒回的車子再次揚了起來。
車窗落下,薛寶添看了過來:「上車!」
張弛的目光隔著空氣與沙塵在男人的面上一掃,隨即拉開車門,坐進來便問: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「小味串串」的招牌半明半滅,斷斷續續地頻閃在深夜裡顯得慘澹寥落。
薛寶添在旮旯找了根棍子,握在手裡顛了顛,轉身去推串店的門。腕子被人輕輕拉了一下,張弛的聲音響在身後:「有我在,不用薛爺出手,棍子扔了吧。」
張弛的話聽起來沒有任何炫耀浮誇的成分,平實得像在訴說任何一個既定的事實。薛寶添冷眼睨了他三五息才扔了手中的傢伙,拍拍手上的灰塵,推門進入。
猛一入內,熱氣辣油熏得人呼吸不暢,薛寶添眸子一掃,將屋中換亂的情形納入眼底。
桌子上的傳送帶緩緩轉著,上面卻沒什麼食材,每個加熱器上都放著單人小鍋,食物塞得滿滿當當、毫無縫隙,隨著不斷加熱的湯底,已經泡得鼓脹,又囊又軟,讓人看著反胃。
桌旁七八個男女或坐或站,二十郎當歲,露在外面的皮膚都紋著大片猙獰的紋身,他們嘻嘻哈哈、吊兒郎當,見了薛寶添和張弛變著調子的嘲諷:「老太太,這就你搬來的救兵?兩個人?來的?」
屋子犄角處,老程和萍嬸憤怒無助,他們並肩而立,合力將一個年輕女人護在身後。那女人縮著脖子,聽到有人進來才瑟縮地從縫隙向外張望,看到薛寶添眼睛一彎,小聲叫人:「小薛子。」
薛寶添快步走過去,陰沉的面色在對上女人時變得溫和明媚。他低聲喚了聲「舟舟」,又從口袋中翻出兩塊會所的清口糖放在她的手中,小聲與她耳語:「去我車裡坐坐嗎?我又換了CD,歌很好聽,你去聽聽?」
女人看起來與薛寶添年紀相仿,長得眉清目秀,糖放進嘴裡眯起眼睛點了點頭。薛寶添將她從老程和萍嬸身後帶出,半攏在懷中,護著向門口走去。
幾個紋身男女見狀叫囂:「讓她走了嗎,這屋裡誰他媽也不許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