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祝霄白,被抓已有半年之久,吃遍世上苦,瘦得不成人形,還好,還好,還好蒼天有眼,讓諸位恩公救下我們,讓我們還有報仇雪恨的機會。」
「……」
更多的人哽咽出聲。
更多的人泣不成聲。
還有那麼一個人,略顯的奇怪。
沈寧注意到了東南角的那個人。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沈寧問道。
此人的表情,很是古怪。
沈寧當下警惕,目光銳利地盯著此人看。
「我叫鐵蛋。」
「?」
鐵蛋哭著說:「我是個男孩,是我那日一時興趣,穿了妹妹的衣裳,被我爹罰跪不說,還用竹條抽我,說我日後不是大丈夫,是給家裡丟臉的東西。」
於是乎。
他一氣之下,便要離家出走。
他那老子,倒也是個脾氣烈的,顫著手怒指他讓他滾。
滾了就再也不要回這個家。
鐵蛋離家三日,就已飢腸轆轆,懷念母親做的飯,尋思著挨頓打受冷眼也沒什麼,好過餓死吧。
而就在他往回走的時候,就被人套走,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很久很久。
直到前不久送來北幽,被驗出了男兒身。
但給他驗身的人怕耽誤事,索性睜眼閉眼當沒看到,送進了密室里。
然後日復一日的喝人血。
那血的味道,他現在想起來都想吐,都要毛骨悚然。
眾人聽得鐵蛋的故事,那叫個驚奇。
「你很快就能回家了。」沈寧安慰道。
「我不要回家。」鐵蛋忽而眼睛發紅,狠戾地道:「我既已離家這麼久,出了這麼多的苦頭,就要混個人樣出來,而且,我要報了此身之仇堂堂正正地回去。」
「有血性,是男子漢。」沈寧讚賞地點點頭,但話鋒一轉,又道:「報仇與回家,並不是對立的,你可以同時並行,為何非要選出一個而丟下另一個?想家了,就回家吧。」
鐵蛋聞言,微微一怔,淚水匯滿了眼眶,旋即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。
「讓諸位大人見笑了。」鐵蛋吸了吸鼻子,「作為男兒,不該哭的,很沒出息。」
「人活在世,想笑便笑,想哭就哭,莫被世俗枷鎖所束縛,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,他年回首往昔,不覺有愧,便是最大的出息了。」
「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。」
「誰又說女兒當嬌於溫室,亦可頂天立地,縱馬橫刀。」
「因而,想做什麼,由心出發,受國之律法所限。」
她看著鐵蛋和這些人,一字一字地緩聲說道。
鐵蛋睜大眼睛看了沈寧好久,隨即委屈萬分,嚎啕大哭了起來。
恨不得把這些天的委屈都給哭個乾乾淨淨。
東方寒和部分東境軍的部下,心底里好似有所觸動般。
男子漢,大丈夫,流血不流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