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仰起頭,固執地看著沈寧說:
「我們身上的濁氣縱被洗滌,但我們經歷的灰暗過往和苦難並不會因此改變,且深深地烙印在吾等身上。我們是吃著人血骨肉活下來的,我們難以回歸到平淡的生活,正如我們忘不掉北幽之慘烈,忘不掉行軍戰士們被萬箭穿心,被叛軍的鋼刀斷成殘軀的身體。我們,總想做點什麼。」
叫做卿銀環地哽聲說:「沈將軍,我們之中,並非所有人都是父母雙全,大多都是孑然一身的無根浮萍,是生是死都無人在乎,我被綁走了一年之久,但我敢肯定,大燕境內的各地州縣,都無人為我卿銀環報案。」
越來越多的人出聲。
「懇求將軍,留下我們。」
「將軍在北幽密室內的話,我們亦是聽了個清楚明白,也想在日後做一回頂天立地橫刀立馬的女子。」
「行軍戰士視死如歸,竭力保護我們,我們亦想守住將軍,守住……大燕河山!」
都是年紀很小的姑娘。
卻在乍然之間,有了如大江之水般的雄心抱負。
堅毅而又果敢。
一時的衝動,將會是一生的堅守。
沈寧抿唇不語。
這條路,很苦。
孩子們已經夠苦了。
而且以這些孩子的條件,難以從軍。
若是上報兵部,多數會被拒不說,還有可能被人重新盯上。
除非……
在隱秘安全之地,私下教這些孩子。
但普天之下,哪有這等地方。
沈大宗師的聲音,響在了耳邊:「上京城南外,惠雲山下,有一處密室,是能容納數千人的演武場。」
沈寧詫然。
男人又說:「惠雲山附近的房屋,都是我的。」
不愧是大宗師。
當真是有錢。
沈寧感慨之時,卻也喜上眉梢。
她不帶猶豫地朝著城前的女孩們出聲:「諸位有此決心,沈寧不敢辜負,必當一助!」
女孩們喜極而泣,互相擁抱,可憐鐵蛋無人抱,左看看右瞅瞅那是個窘迫,隨即故作輕鬆地抓了抓頭髮。
祝霄白走到鐵蛋面前,張開了手,眼睛還是紅的,語氣無比冷淡地道:「你雖是男兒身,但我不嫌棄你,抱吧。」
鐵蛋欣喜若狂,陡然一個原地起跳,蹦到了祝霄白的身上,四肢並用如八爪魚般死死地纏抱住了祝霄白。
卻也因用力過猛,把祝霄白撲倒在了積雪之上。
祝霄白眉頭一皺,瘦削的臉上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。
沈寧攏著殷紅厚實的大氅站在城樓之上,福至心靈,低低地笑著。
有那麼一剎,恍如隔世般。
大雪的盡頭,似乎看到了小胖子、宋校尉這些人笑著的告別。
她臉上的笑更深了,眼睛也紅了。
「沈大宗師。」
「嗯,我在。」
「勞煩你,帶我們回京過年。」
沈大宗師怔了會兒,旋即失笑,掩去了眼底的寵溺之色,含笑道:「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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