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。」
侍衛走後,陳喜給皇上的杯盞添上了溫度適宜的茶,恭敬地笑道:「聖人待老戰神,當真是極好。」
「只盼老戰神能夠理解朕的用心良苦。」
元和皇帝嘆道:「身居高位,並非事事都可想當然,有些話不能說,有些事不能做,看似管束天下蒼生,實則又何嘗不是被天下蒼生所管束呢?北幽之事,朕深感痛心,但自古以來功過相抵俱都有之,也只能這般讓沈家出出氣了。陳喜,去吧,宣朕的旨意,說那袁步丞挑釁老戰神,褻瀆沈家,打個十軍棍,以儆效尤,若有下次,非軍棍這般簡單。」
陳喜忙彎下身行禮——
元和皇帝望著敞開的鎏金龍鳳門,長嘆了一口氣,繼而低垂眉眼,翻看臣子們呈上來的奏章。
金鑾殿外,鼻青臉腫頭髮凌亂的袁步丞,喘著氣瞪著眼說:「我要去跟皇上參你沈家一本。」
話音才落,就見陳喜帶著聖上的旨意而來。
袁步丞用盡力氣,顫顫巍巍地跪下來。
他猙獰地看了眼神色泰然的沈國山。
怎料陳喜帶來的旨意是十軍棍。
袁步丞甚至是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他還想去問陳喜,卻見陳喜走到了沈國山的面前。
「老戰神,聖上相當關心您老人家的身體。」
「老臣謝過聖上。」沈國山臉不紅心不跳地道:「若非陳公公及時趕來,還不知袁將軍他要猖狂到什麼時候,你說老臣一大把年紀,都一隻腳踩進棺材板了的人,哪能受得了這般委屈?那袁將軍下起手來,當真是又黑又狠,莫看老朽毫髮未損,那袁將軍打得都是看不見的內傷,太損了。」
「老戰神回府後定要好好的養著身子。」陳喜也是個能人,聽得那荒唐滑稽之話竟能做到不動聲色的交談。
而跪在血泊里的袁步丞,眼睛被揍得腫脹的都睜不開了。
他聽到沈國山的話,險些怒火攻心,兩眼一黑。
世人只道沈老將軍剛正不阿,光明磊落,他只認為世上再沒什麼東西能比沈國山的心還要黑了。
驍騎大將軍憋笑憋的滿臉通紅。
沈寧關心地問:「驍騎將軍臉色這麼紅,莫非是發燒了?」
驍騎大將軍狠瞪了眼沈寧,「就你這妮子有嘴會說話。」
沈寧聳了聳肩,一臉的無辜。
驍騎大將軍瞅著沈寧,愈發覺得和雞賊的沈國山如出一轍了,不由感嘆:當真是父女啊。
而後,沈家的一兒一女扶著安然無恙的父親準備回府,卻見後宮來人道:
「皇后於今晚設了家宴,請安國公主前去一聚。」
家宴?
那可是皇室中人的獨享。
沈家縱然站得再高,那也是姓沈,而非姓燕。
沈寧微微一怔,便低頭垂首地行禮回應。
周老丞相等人都圍聚在沈國山幾人身邊。
顧景南只得站在人群之外,遠遠地望著。
那種絞盡腦汁耗費全力都擠不進去的感覺,讓他回到了從前,在燕京學宮初見沈寧的時候。
她是皓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