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寧唇角勾起,聲線陡然拔高,響徹於幽門台的四周。
「去!死!」
袁步丞低吼了聲,張開嘴就要咬向沈寧的臉。
沈寧直接拉開了距離,抬起一腳,踹到了袁步丞的面龐。
用力之猛,把袁步丞的鼻樑骨踹斷。
袁步丞身體後仰倒下,沈寧二話不說,手中的刀刃從袁步丞撐在地上的手掌中心直接斬了下去。
「啊!啊啊啊!」袁步丞痛得髮絲衝冠,仰頭嘶吼,脖頸、額頭爆起了一條條可怖的眼睛。
沈寧並未把刀刃拔出,而是緩緩地扭轉刀刃。
「呲,呲。」
刀刃磨斷了袁步丞的掌骨,絞翻著他的血肉。
「如今我為刀俎,你為魚肉,袁將軍在金鑾殿上的意氣風發,應當收斂些才對。」沈寧面含微笑,繼續轉動著刀刃,眸色卻深寒地注視著生不如死的袁步丞,慢條斯理的繼續說:「袁將軍年長我許多歲,難道還沒活明白嗎?」
袁步丞的面色慘白如紙,嘴唇高頻率地振動,瞳眸縮了又縮,痛到呼吸都跟著急促,乃至於大口喘氣,胸腔不停的快伏動。
監斬官遠遠地望著。
沈寧此番行為,是不合規矩的。
但北幽之事,天怒人怨,百姓們群起而攻之,一刀斬死確實太便宜袁步丞了。
監斬官也不至於為了一個死到臨頭的袁步丞,去跟民意對著幹,甚至為此得罪沈家。
幽門台前,東南角的方向,出現了一輛古木馬車。
馬車內,響起丫鬟的聲音:「夫人,要當心身子才是。」
甄遠的母親甄夫人,掀開了帘子一角,紅腫的眼睛穿過洶湧人群,望向了幽門台。
丫鬟吸了吸紅透了的鼻子,憎恨地道:「這天殺的袁步丞,參與陸呂屠城之事,故意不去支援行軍,害得公子犧牲在北幽。好在老天開眼,讓真相大白於天下,讓沈將軍揭開了袁步丞的真面目。」
「老天,開眼了嗎?」
甄夫人抬頭看了看天。
丫鬟不解地看著甄夫人。
甄夫人放下了帘子,長嘆了一口氣。
「瑩瑩。」甄夫人道:「當你看到一隻老鼠的時候,就說明,陰溝里的老鼠已經成災了。殺一隻老鼠於事無補,要連窩端了,才能從根處解決。」
她心如明鏡。
害死她兒甄遠的,又何止是袁步丞、江原明這兩隻擺在台前的老鼠呢?
瑩瑩聽得這話,卻是似懂非懂,歪著頭思考了半晌,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甄夫人緩緩地垂上了睫翼。
許久,她問:「你認為,沈將軍如何?」
說到沈將軍,瑩瑩眼睛一亮,登時來了興趣不說,還有滔滔不絕的話語聲,「沈將軍很好,她是為了公子他們,為了解氣才這麼做的。而且她數月前的休夫之舉,在十里街走得五步流火,至今都讓人覺得震撼。有時候,我甚至都不覺得她像個女子,更像是個男人。」
「男人?」甄夫人反問:「男兒是生來就頂天立地,女子生來就弱如柳絮嗎?」
瑩瑩一愣。
甄夫人再道:「事關頂天立地之舉,都是大丈夫所為,縱有女子做到,世人也要說傾向於男子,嘆其不是男兒身,遺憾其是女兒軀,當真是濁世之悲。」
這世上的頂天立地之路,女兒走得更艱辛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