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連枝呼吸一窒,欲言又止,驀地抓緊了袖衫。
沈寧望向了三皇子的眼睛,波瀾不興地對視了會兒,便不動聲色道:「藍鷹皇子初來上京,切磋了下箭術,無傷大雅的小事,不必驚擾聖上了。」
三皇子微笑:「既然將軍這般說了,吾便不再追究。」
「皇子一番好意,沈寧心領了。」
沈寧作了作揖,微微頷首,掩去了眸底的一抹深色。
——
午時將至,日輝照窗。
雁北行宮的皇宴在即,四處充斥著喜氣洋洋的熱鬧。
沈寧等人,亦從嶺南宮轉移到了雁北行宮。
大燕朝廷的肱骨大臣們,都聚在了雁北行宮。
但在帝後沒來之前,都不敢隨意落座。
沈家亦不例外。
而大燕的武將世家,有定海神針和脊樑之說,分別是陳、沈兩家。
陳是定海針,沈是脊梁骨,只是水火不容多年。
陳家老將軍失去雙腿之後,就鮮少出現於人前。
三年來,只出現在東墓園一次。
而這次的皇宴,當其子陳祿章推著華發蒼容的陳老將軍出現時,便引得無數人的側目,並下意識地看向了沈國山。
眾所周知,一山不可容二虎,偏生這兩個老將軍,都是性格剛烈的。
陳瓊跟在身後,剛進燕北行宮,便環顧四周,像是在找尋什麼。
直到看見了沈寧,方才凝住了眸色。
君尚書當即迎了過去。
「陳老將軍居家幾載,今日赴宴,一是大齊之榮幸,二也是百官之喜。」
君尚書說完,其餘的大臣紛紛附和,無不是在稱讚陳老將軍。
如此一來,顯得沈國山難以合群,面上有些掛不住了。
周老丞相捋了捋鬍鬚,在沈國山身邊笑得像個老狐狸:
「沈老兄,你猜這陳老將軍,今日前來雁北行宮的,是為哪般?」
沈國山看了眼陳老將軍, 冷嗤:「許是看上了那藍鷹皇子吧。」
周老丞相:「…………怎不說看上你?」
沈國山:「本將年輕時比他可俊多了,是他快馬加鞭都趕不上的,如今年老還沒了腿,豈敢肖想本將?」
周老丞相:「…………」果然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沈國山,說起人來,三言兩語,就能成為許多文官後半生的夢魘。
沉默了會兒後,周老丞相眯起眼睛,捋著鬍鬚,便道:
「陳老將軍鮮少出府赴宴,今日,怕是熱鬧了,人年紀大了,就喜歡看點熱鬧。」
「熱鬧看看就行了,湊熱鬧的話……」
沈國山灰濁的眼眸閃爍凌厲的鋒芒,低聲道:「那就得有命去湊了。」
周老丞相聞言,笑而不語,面龐依舊是和藹可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