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景南愣住。
「怎麼就算不得?」顧蓉面色大變,厲聲道:「若是算不得,你怎會給我送人參靈芝,又來找景南呢?」
「家師李衡陽,大燕國的一代宗師,常在我耳邊提及顧將軍征戰西齊的功勳,我作為宗師之徒,略微贈禮是說得過去的。」
「我上回找顧將軍,是掛念沈將軍,因而找了顧將軍一同前去。」
「再說了,就算我與顧將軍有過婚約,今日顧將軍涉嫌北幽之案,我又怎能還與將軍有瓜葛呢?」
「顧老夫人,我江靈珠,祖上雖非權貴世家,但清風宗立於江湖多年,俠肝義膽,端浩然之氣,豈能與一介階下囚來往密切,豈非是辱沒了宗門?」
江靈珠自幼就生活過清風宗,得萬千寵愛於一身,鮮少說過重話。
但她來大燕國,拜師于衡陽麾下,是因前一年的宮武宴,被一襲紅衣的沈寧所吸引。
再後來,沈寧卻嫁進了顧府。
她雖失落了一段日子,但也很快釋懷。
最終讓她難以釋懷的是,顧景南娶了沈寧,竟還會生出二心,逼得那樣的女子,淪為了上京城所有人的笑話。
她不過,是想讓顧景南也嘗試一遍,被人拋棄的滋味罷了。
「顧某竟不知曉,江姑娘是這樣的人。」顧景南神色冷峻,眸若寒霜。
「敢問將軍,在將軍眼裡,我是怎樣的人?」
「是捧高踩低,還是見風使舵?」
「你想要我與你患難與共,但捫心自問,你顧將軍,又能與何人患難與共?又能和誰同享富貴?」
「沈將軍能與你患難與共,你卻在凱旋之日,傷透了她的心。」
「據我所知,你能有今日,沈家出了不少的力,你可曾知恩圖報過?那日沈家落難之時,你是在慶幸自己早早被休,還是幫沈家一把呢?」
「沈將軍右手的傷,為你而留,時隔數年,你可還記得那天她是如何的奮不顧身?你不記得,你不會感恩,相反,你會自鳴得意,耀武揚威,認為這些人世間最真摯的情分,和你馳騁疆場時所得的戰利品並無兩樣。」
「都只是你用來肆意炫耀的戰利品罷了。」
「永安公主曾為了你,不顧家國大義,不顧父兄反對,獨自一人,陪你來他鄉,甚至願意在沒有名分的情況下與你有肌膚之親。這些,對你來說都是你的戰利品,但你可曾知道,就算她在北幽立了大功,坊間又是如何說她的嗎?」
「低賤,活該,一國公主不如青樓女子。」
「縱然沈將軍識人不清,縱然永安公主年幼無知,難道朝三暮四的顧將軍你,就一點兒錯都沒有嗎?」
「你能為了永安公主,逼得沈將軍走五步流火。」
「又能為了我,冷落陪你顛沛流離的永安公主,我又怎知,日後你會不會為了其他的女子或男子,眼裡不再有我呢?」
「我不願賭,更不願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去賭。」
江靈珠說話的時候,極其的平靜。
她有著一雙清亮靈透的杏眸,花一樣的年紀,並未有任何的攻擊性,卻讓顧蓉母子面露死灰,只因字字珠璣,每一句話都在戳他們的脊梁骨。
「時候不早了,靈珠告辭。」
「靈珠剛得到的消息,宗門有意讓我配青山派的少掌門,與顧將軍差不多的年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