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維森側目,「說起來,每年的三十,都有天佑長老的身影,聽聞每年都被沈家三位揍得鼻青臉腫,還得是天佑長老的腦子好,這麼多年,也沒扳本過意回。燕京學宮,已非往日可比,子衿才是大勢所趨,沈寧,師出宗師李衡陽,父為大燕戰神,母親薔薇夫人的年輕之時巾幗不讓鬚眉,更是北幽一案的功臣,我大焱,願挑沈將軍,是迎難而上。子衿人數雖少,但都是精銳,否則的話,沈將軍又怎會用區區五千人,就破了北幽城,堅守到黎明。」
趙維森看起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,說出的話卻是條條有理,頭頭是道。
一番言語,便把天佑長老說得埡口無語,且還給沈寧留下了禍患,算是特意把沈寧推到眾矢之的,讓燕京學宮等武堂的學生們因此來憤憤不平,從而仇視沈寧和子衿。
趙維森武將出身,自小就是個武痴,行兵布陣造詣匪淺,武學之精妙信手拈來,雖有個敗將之父,但靠自身的能力,贏得滿堂喝彩,人前敬重。
於他而言,只要贏了,便行。
至於怎麼贏,踩著誰的骨血去贏,不重要。
元和皇帝沉著臉不說話。
子衿略顯單薄勢弱的學生們,互相對視了眼,目光格外的凝重。
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。
他們,沒有任何的權利和資格說不。
一言一行,都代表著大燕。
他們能夠往後退,但大燕的國威不能。
「沈寧。」
陳瓊擔心不已,「趙維森這次帶了兩千人之軍……」
在紅梅園的時候,陳瓊、楚夜這些人能夠加入子衿隊伍來充人數,但在宮武宴上,絕對不行。
沈寧沉了沉眸。
沉默已久的沈大宗師,笑飲著靈岩酒開口。
「趙使臣,令父當年,二十萬大軍覆沒,欺我大燕邊關無人。如今卻也算是子承父業了,最拿手的,便是以多敗少,不愧是大焱趙國舅一家,聞名列國,怎一個好字了得。」
沈大宗師眉目清寒,語氣冷峻,修長瓷白的手執一杯靈岩酒,如深海之浩瀚,端的是不容置疑,與九五之尊平起平坐的他,三言兩語就讓趙維森感受到了來自大宗師的威亞,呼吸驟滯,似有一瞬的窒息。
元和皇帝笑望著大宗師。
拒絕的話,他作為天子,自不能說。
但沈大宗師可以。
一來位高權重,二來身份神秘。
「沈大宗師息怒。」
趙維森不去與之對視,如高山壓在脊樑的壓迫感頓時就已煙消雲散。
他略微地低垂了下頭,眼角餘光掃過披著斗篷的沈寧,眸底泛起了猙獰的笑意。
當初,沈國山逼得他父親棄旗而逃,淪為舉國笑柄,從此一蹶不振,鬱鬱寡歡,沒了神采。如今,他當要為父報仇,既動不了沈國山,便要沈寧,從高高在上的將軍淪為大燕的恥辱。
「外臣聽說,沈大宗師閉關多年,此番閉關,是為了替大燕的老戰神出頭。不得不說,麒麟戰神,縱使年邁,都是大燕舉國上下在乎的存在。」
沈國山雖沒擁兵自重,卻已功高蓋主。
趙維森知道哪裡是死穴,便要一針見血,一擊斃命。
縱使元和皇帝清楚趙維森的言下之意,就是挑撥離間,心口依然是沉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