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兄沈國祥面色一橫,頗具幾分威嚴,目光冰涼地掃了掃縮著脖子得還有些無辜的沈國海,恨鐵不成鋼道:「沈國海,能不能消停些?」
沈國海悶哼了幾聲,「吃飽了。」
這個家,快沒有他容身之地了。
而有沈寧的記憶里,有三叔在的地方,哪怕先前是一派和諧,不久後都會變作莫名地爭吵。
故此,往日裡的榮燕堂有些蕭條,三家很難聚到一塊去。
人多了,心也複雜,各有立場和利益,難免會有一些明爭暗鬥,但於大世家而言,只要不曾傷及根本,有血海深仇,還是會吵吵鬧鬧又縫縫補補著一同佇立起這高門大廈。
「別管他。」沈如玉紅著眼睛看著父親的背影。
沈寧和父親對視了眼,而後起身。
「如玉,你隨我來。」
「阿姐?」
沈如玉抿了抿唇,跟上沈寧去了幽靜無人的偏院,唯有暖色的燭火搖曳。
「阿姐可是有話要說?」
「如玉,關乎三叔之事,我想,有必要跟你說一些。」
沈如玉微微睜了睜眸,迷惘地看著堂姐,不知所云。
沈寧將沈國海早年在雪女城與張霽之間的事情道出。
如玉是三叔的親生女兒,此事多少算是一種扎心的刺激,知曉隱情的人都不會告訴沈如玉,現下張霽無端造訪,有備而來,沈如玉和沈國海之間又有著長年累月的隔閡,便不得不說。
「咔噠。」
沈如玉睜大了眼眸往後退去。
背部碰到柜子,裝飾用的青花瓷器掉了下來。
沈寧快步上前,一手接過瓷器。
「如玉,三叔,腦子不好,這不怪他,曾經我對三叔頗有微詞,但他遭受過刺激和挫折,還失去過一段記憶。」
沈如玉不言,竭力地睜大著發紅的眼眸,水霧凝聚成珠,兩行清淚便如掉線的珠玉般流淌,哪怕親耳所聞,也不敢相信這等事。
張霽有斷袖之癖,名聞列國,還是個歹毒病態之人,擅長用一些非人的手段去折磨俊美的男子。
沈如玉難以想像,父親年輕之時在雪女城究竟經歷了什麼,回來後才會又瘋又巔。
「還有一件事。」
沈寧不打算瞞著,決定如實相告,「三叔並非是父親、大伯兄弟三人之中最為平庸的一個,相反,他文武雙全,遠超父親和大伯。只是祖父屬意家父為下任家主,便廢了三叔的武學根基。如玉,關乎此事,作為沈國山的女兒,我很抱歉。」
這件事,鮮有人知。
這個冬日,京師乃是非之地,沈家搖搖欲墜。
從理智來講,她不應該把此事告訴沈如玉。
但於感性而言,她希望沈如玉知曉真相。
沈如玉如遭雷擊般,淚水簌簌而落,許久都不言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