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軍令狀,只有最小的沈青衫哭著鬧著抱著沈寧的腿扯嗓子喊:「阿姐,不要軍令狀嘛,不要嘛。」
「青衫,過來。」
沈驚風眉頭緊皺,滿面威嚴,似有從軍戍邊之氣勢,直接外放,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刀劍般的鋒利氣息把沈青衫震懾住了。
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阿兄……
「大哥……」
沈青衫有些怕,但還是不願意鬆開沈寧的腿。
他年紀小,不知道那麼多,也不懂得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,只知道阿姐要走了,走得很遠,比顧府還遠,可能還不回來了。
「大哥現在說話沒用了?」沈驚風問:「還是在你眼裡已經沒有了我這個大哥?」
沈青衫撇著嘴心有戚戚地咽了咽口水,猶豫再三,還是垂頭喪氣地耷拉著個腦袋,乖巧懂事地來到了沈驚風的身邊,還不敢去看長兄的眼睛,只盯著自己的鞋面看。
他惶惶說:「大哥,我不想阿姐走,阿姐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,以前去了顧府,還都在上京卻也幾年每見一次,這次去往北疆,遠好多,我怕我想阿姐了,我走不到北疆。」
沈驚風神情稍緩,心疼地看了眼胞弟。
沈寧是諸兄的心頭肉,這最小的胞弟也是掌心寶。
沈青衫一抽一抽地吸著鼻子,說話都是哽咽的。
那三年裡,沈家和阿姐決裂,一日之間天翻地覆。
他總是趁著沒人注意的間隙,偷偷溜去顧府,遠遠地看一眼阿姐,見阿姐無虞,才悄悄回府。
北疆多遠啊。
他還沒什麼方向感,容易迷路。
他就算一個人走斷雙腿,都找不到阿姐。
他捨不得阿姐。
沈青衫哽聲說:「我不想要什麼巾幗女將,什麼大英雄,我很自私,我只想要我的阿姐,自小陪我長大的阿姐,這天下人,這黎民,跟我又有什麼關係?為何生在沈家,就得去賣命?我不服,我不願意,這憑什麼?我就要阿姐,就要阿姐!」
哭著喊著倒也來了勇氣,便仰起頭看向沈驚風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,寒風裡鼻子通紅,倒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可憐。
沈寧垂眸,不發一語。
「沈青衫!」
沈驚風喝道:「你阿姐已是難做,你還要她難上加難嗎?你已非孩提之時,不可拖你阿姐後腿,你可懂?」
沈青衫說不出話來,只能一抽一抽。
「青衫,來嫂子這裡。」
虞欣擁著沈青衫,「陪嫂嫂出去,好嗎?」
沈青衫看了眼沈寧,才點頭離開清幽堂。
直到看見大白從府外來,心情才好了些。
他蹲下來抱著狗嚎啕大哭。
沈寧聽著清幽堂外很遠之地傳來的哭聲,心緒複雜又沉重。
人生之路,向來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。
她無法顧全太多。
而別離原就是人生常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