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。」
「………」
靜謐的屋子裡,淡淡地血腥味。
沈寧踏入內屋,就看到一下子老態了許多的沈國海。
「三叔?」她試探性喊了一聲。
來的路上,父親與她講了個大概。
她也沒想到,三叔竟在很早以前,就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真相。
三叔這些年的折騰,擰巴,是年少時被困一生而難以釋懷的傷疤。
她長嘆了口氣。
「小寧,是不是覺得,三叔不好?」
「曾經想過,後來並無。」
沈寧並未說假話,而是如實回答。
這一大家子,就是三叔最能折騰。
沈如玉對她的敵意,或多或少也和三叔有關。
當然,三叔也對她好過,在她很小的時候。
她一直都知道,三叔是個喜怒無常,陰晴不定的人。
高興的時候是個艷陽天。
不爽快的時候,巴不得所有人都在陰霾里。
「你這孩子,倒是個實誠人。」沈國海笑了笑。
沈寧神情恍惚,眸光輕顫。
不得不說,自打她記事起,像現在這樣宛若一個正常人的三叔,還是第一次見,能夠心平氣和說話,頗具長輩的模樣,只是身體每況愈下,精神像是壓了一座巍峨之山,眉角眼梢,渾身上下,哪怕是說話時,都透露著一股暮氣。
「隨我。」
沈國海無力地撐開眼皮。
他說:「我曾對你祖父,亦是如此。」
他厭惡過,恨過,最後卻釋懷了。
血親,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清楚的。
他不能徹底得恨。
他只是人生之中有些許的遺憾。
沈寧動了動唇,淡淡一笑,「叔侄之間,總歸是有些像的。」
沈國海頗為開心,停頓了會兒喘上氣,才繼續娓娓不倦地道來:
「小寧,張霽此時來上京,只怕別有用心,你前往北疆,定要好好想清楚。」
「雪女城大宗師段千溯,絕對不是只為了搶女婿那麼簡單。」
「這或許只是個障眼法,我總覺得,北疆、雪女、武帝、大燕皇帝,這些事綜合在一道,是一個迷霧之局。你要,好好想清楚。」
沈寧聞聲抬起了眼帘,甚是詫異地望著平靜睿智的沈國海。
這一刻的三叔,太正常了。
正常到,有些不正常。
沈寧隱隱覺得,或許,這才是三叔最該有的樣子。
只是少了一份沉穩之心。
只是年輕的時候太過於爭強好勝。
只是心思不夠純淨赤誠。
祖父方才會覺得三叔難堪大任。
又或許是——
祖父醫一生征戰,病體纏身,自知時日無多,只能在短時間內做出痛徹心扉的決策,親手廢掉自己最有天賦的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