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的她,她的恍惚,與六姐沈鳳儀是一樣的。
她往後退去,躲開了阿兄的擁抱,搖著頭說:「髒,我身上髒。」
甲冑破爛多少處,血肉就綻開了多少次。
瀰漫的,凝結的,都是血的顏色,還分不清是自己的是阿姐的又或者是哪個敵軍的。
「髒什麼髒。」
沈書白直接擁住了她,「我們小七,不髒,阿兄這不是回來了,都是當大將軍的人了,怎麼還耍小孩脾性,直接就哭出來了?不哭,阿兄在呢,天塌下來了,也有個高個的頂著,而且你看我們小七多厲害啊。」
戰場上的刀劍無言,見骨之傷,鑽心的痛都沒讓她嚎啕。
這會兒,在阿兄的懷裡,在失而復得死而復生的三哥面前,她近乎哀嚎,如野獸般低吼,淚水決堤。
她終歸不是銅牆鐵壁。
這一刻的心緒,是喜極而泣,亦是繃了多日的宣洩。
從前年幼,她偶爾委屈,也只在三哥面前哭。
長大了,還是如此。
三哥總能一針見血。
「哭出來好,哭出來就好了。」沈書白嘆氣:「是做哥哥的不好,沒能早點兒告訴你。」
沈寧哭夠了,紅腫的眼睛看向他,疑惑不解地問:「三哥,你是怎麼活下來的?」
「我想回京過年,但細細琢磨著北幽城的事,總覺得京都不太平,便防備了一手,由此讓我逃出生天。估計殺我的人,覺得不好交差,明明沒死,故意說我死了。」沈書白解釋:「後來被追殺時,是外祖鄭家救下了我,我這才知道,母親和外祖家,並不算斷絕了關係。」
「不算斷絕?」沈寧眸光一閃,逐漸沉思。
沈書白彈了下她飽滿染血的額頭,「累了這麼久,別亂動腦子,養點元氣,聽阿兄與你說明白即可。
外祖父有先見之明,擔心皇權生變,就留了個心眼。若有朝一日出了事,還有鄭家這步棋。鄭家有安插人在大燕,外祖父走後,小舅舅在鄭家掌權,外祖父臨終的夙願,就是覺得雪女城不安分,大燕也不太平。舅舅明察暗訪,雙線並行,又覺得大燕北疆之戰有些蹊蹺,三線查之便覺得有意外。就親自去了武帝國。」
沈寧薄唇微啟,竟沒想到,外祖鄭家竟也一心為了沈府。
「只可惜,外祖父臨終前,母親沒能去看。」
「去看了。」
「看了?」
「嗯,母親扮作僕人,去送了外祖父。外祖父當真是縱橫捭闔,有先見之明。就是因為多年來不聞不問,不管不顧,今朝生事,鄭家才會被排除在外,從而釜底抽薪。否則的話,鄭家也會被背後之人算計其中,反而孤立無援,頗為被動。與其在明,不如在暗蟄伏,靜觀其變。」
沈書白道:「小舅母察覺到段家不對勁,順藤摸瓜,細枝末節找清楚,就帶人來東境了。恰逢二哥沈鈺來拜訪,兩相合計,達成共識,與奔雷宗一道來東境。人多點總歸是好的,但沒想到,段家的人阻擋了很久,終是來晚了些。好在你們及時轉道,來了東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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