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老先生又倒了一杯酒在亡妻的孤墳前。
他像是講故事般,目光拉得悠遠很長,仿佛透過眼下的孤墳看向了遠方的故人。
風來時,老先生沙啞著聲開口:
「那年,雪女城的城主,邀我去雪女城,並且許我崇高的地位。
那會兒,真年輕啊,血氣方剛的,胸懷大志。想要這天下無病無災,想要成為一代名醫。
我想要這全天下的人,都記住我,我魏春生。生前積攢功德,死了見到閻羅爺,都要對我恭恭敬敬的。
她尚且清醒,讓我不要去那龍潭虎穴。
我偏偏不聽,我自認為是雪女城主看見了我的才華。
但後來,我抱著她出來,她那麼輕,身上都是血。」
魏老滿目淚水,看向燕雲澈時淚珠掉了下來,沿著臉龐往下流淌滴落在了孤墳之上。
燕雲澈的心裡並不好受,繼而在這靜謐的山色之中,聽著曾經於自己有恩情的老先生,講著那關於過去的陳年往事。
「她那麼好的人,不該如此啊!她是那麼的聰明謹慎,但是王爺你知道嗎,當初我與她去雪女城費盡心思在強權之下救下的人,後來自己用錢財去買藥填補他的空缺。
那人每日殷勤,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。我與夫人何等的信任他,是他,引著我夫人去了偏僻的地方,讓我夫人去治病救人。夫人一向謹慎,但是關於救人之事從不馬虎。
王爺,你說,你來告訴我,治病救人是為了什麼?
我知道,你承蒙先皇教導,你心懷天下,你本該是個做皇帝的料子。
你所愛之人, 是戰神之女,將門之後。你們都是好人,都心懷蒼生,可老夫也心懷蒼生過啊,救了多少人,治了多少疑難雜症,為何我的夫人沒人管沒人救啊!若我早一些,只要早一些知曉,我也能救下她啊。
哪怕引我夫人去不義之地的那人,能夠在最後良心發現,及時告訴我,不管發生了什麼,只要能夠救回夫人的一條命,以命抵命我都願意。可為什麼,沒人管?為什麼?王爺,若易地而處,若昔日之我是今日之你,你是否還能守著初衷砥礪前行,還要做那心懷蒼生的大義之人呢?」
魏老先生越往後說,越是歇斯底里,不僅是沉浸在回憶里,仿佛回到了當日的崩潰之時。
他抱著血淋漓的人兒走出去。
姓蕭的說。
是他夫人故意引誘他,幽會他。
他百口莫辯。
他無力反駁。
他如行屍走肉。
但當他聽聞一個被夫人救治過的病人,也私下說他夫人不好,子虛烏有的事就去污衊。
他徹底瘋了。
他能感受到,那一刻,他的心臟、靈魂和骨血都在扭曲猙獰,必須要汲取陰暗而生,再也回不到從前的光明磊落了。
「砰!」
他拿著治病救人的針,從那人的天靈蓋扎了下去。
他笑著看著那人。
他的針,能救人,也能殺人。
夫人地下孤單,多讓一個人去陪伴,也好。
然後,他處理好了屍體,就去把先前引夫人去僻靜地的男人,以極其惡毒的方式給殺了。
他還弄死了蕭家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