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岳帝回回都以為自己心死了,人已經麻木了,宛若喪失靈魂的傀儡,而當元和皇帝再一次刺激他的時候,他攢動著身體,用頭去撞元和皇帝,用雙手去掐元和皇帝的脖頸,只恨元和皇帝出生的那一日,沒能活活掐死,留得此人存活至今還能興風作浪,晝夜不休去害人。
他眼中的怨毒、憤恨、懊悔等諸多的情緒一一如火山噴發般爆出,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。
儘管明岳帝無法說話,但他還能張著發顫的嘴,發出了無聲的話語:
去死。
去死。
去死。
……
他不斷地重複。
仿若是跗骨之蛆般不死不休。
父子倆人之間仿佛隔著血海深仇。
適才還張牙舞爪的元和皇帝,卻沒有半分掙扎,就這樣睜著眼睛看向掐他的父親。
父親的那一雙手腕骨頭,早已被鐵鏈貫穿,使不上力,掐不死他的。
但儘管如此,父親為了能掐死他,不要命的使力。
掙扎時,鮮血從兩手的手腕窟窿流出,大片大片滴落在了元和皇帝明黃色的龍袍和臉龐、脖頸之上,血腥的味道在彼此間濃郁。
元和皇帝兩眼空洞。
一雙眸子,就這樣借著燭火幽光,倒映出了父親充滿怨恨的嘴臉。
「父皇。」
「我就這麼一文不值嗎?」
元和皇帝訥訥地,淚流不止。
像是回到了孩童,問出了埋藏很多年的話。
明岳帝掐死他的動作稍稍地頓住了些。
他木然地望著眼前的兒子,再低頭看到自己雙手血腥。
手腕窟窿被鐵鏈摩擦的痛苦,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,這才在清醒之際有所感知。
明岳帝掐著元和皇帝的雙手略微顫動了一下,再猶豫片刻,便將抱住了元和皇帝。
他說不了話。
只能用手掌去安撫元和皇帝。
拍著元和皇帝的背部。
一下,一下,又一下。
就像元和皇帝年幼時候所期許的那樣。
這一日。
這一刻。
他在孩提時就已期盼。
直至今日,方才能得到片刻獨屬於父親的溫情慈愛。
他等到了。
他忘了自己是大燕的皇帝,忘記曾經雙手沾滿了粘稠的鮮血和無數無辜的亡魂,忘記自己的胃裡有大燕的子民血水。
他愣愣地望看著父親,眼裡有著期許的光。
明岳帝沾著血,在地上寫字。
他期待著父皇給自己說的話。
明岳帝顫顫巍巍歪歪斜斜寫下了幾個言簡意賅的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