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華聽此,恍惚看到了那年意氣風發的賀意、病榻上不願見她的賀意。
「我,想,他了,元元。」明華似帶著笑,她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少,眼皮也要上下一搭。賀元恐慌著哭嚷:「您不要睡!不要啊,您忘了我還得一直陪您,我不能沒有您,娘,娘。」
賀元一聲比一聲慘烈,榻里的明華聽不見了。她撐著的那口氣在見了被她養廢的女兒後終於散了去,就如她的手已經再無力去抓誰。在賀元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中,明華意識越來越模糊。
她看見她那短暫又漫長的一生緩慢地閃回。她是王朝的公主、她是賀意的妻、她是賀元的娘,可無論哪個身份她都糟糕透頂。
明華的雙眼漸漸合攏,再也睜不開。
「您說,要是當年我沒有出嫁,一直陪您,現在是不是還好好的。」賀元握著明華已經僵冷的手絮絮叨叨。
她又念著:「我求不動外祖母呢,她最喜歡的可不是我,娘您得陪我一起,咱們一起。」
「娘您還記得小時。」賀元努力將幼年的趣事掰成一塊一塊講給明華聽,她又哭又笑,明華卻給不了任何回應。
阮七從外間又走進來,他站在賀元的側後往塌邊看去。方才,他心中突地一悸,便猜測他那姑母已經去了,如今果然如此。
曾經名譽金都的護國長公主明華已經成了一具被藥物所害的屍身,他那傻乎乎的表姐像似什麼也不曉得撲在屍體上發著瘋。
阮七看著賀元頭髮散亂,臉髒花成一團,渾身濕淋淋,哪有半分往日艷容逼人的模樣。
他卻覺得,賀元最為可憐時才最為可愛。
賀元被人突然扯了起來,耳邊有淺淺的呼吸傳來:「表姐,姑母已經去了。」
賀元淚眼朦朧中,終於看清了是阮七。阮七將她拎起來,這個曾經矮她半個頭的人已經能輕易俯視她。賀元的脖子被衣領勒得喘不過氣,她手腳並用,朝阮七踢打,還啞著嗓吼叫:「我娘沒去,我娘沒去!」
阮七的手使了勁,見賀元眼睛越發瞪大,滿眸都是憎惡,阮七終於鬆了手,這一松賀元險些不穩摔倒。
賀元扶著塌邊又努力站起,爬了上去。榻里的明華緊緊閉著眼,賀元在她身旁哭得撕心裂肺,她甚至努力想將明華的眼皮撥開,卻無能為力。
阮七坐在塌邊,手摸著賀元凌亂又被汗打濕的青絲,他似惋惜般開口:「姑母已經去了,表姐你莫讓姑母死後不寧。」
賀元轉身撲向阮七,就要去廝打他。阮七張開手,像是讓賀元投懷送抱。
懷裡的賀元不安分極了,她大哭不止,雙手還不停的打著阮七。阮七摟住她,漫不經心的安慰:「我母妃死時我可連她一眼都未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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