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搖七的手,慢慢地、慢慢地鬆開。
她借著幽冷的燭光,看見了貝無聲且洶湧的淚,如雨水浸濕胸前。
她安靜地退回了房間,當陌生的睡意來襲,不做抵抗睡了過去,喚醒她的,是貝溫柔的聲音。
「快起床,吃了早飯就和弩哥一起上山,你們千萬記住,一定要懷有敬意。」貝一邊在包袱里放置祭品,一邊叮囑眾人。
白搖七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那些活下來的人,從眼神中能清晰得知,阿霧和百曉靈她們並不在此列。
這個賭局,是每個人都會落入不一樣的困境?
林朝朝的瞳孔放大,在紅棕色的獅虎獸長滿了倒鉤的舌頭舔上她臉的前一刻,她張開嘴,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。直到一個鐵板似的身體將她籠在懷裡,短促的哀鳴才從喉嚨里泄出來。她顫抖著,然後悲哀的發現,自己的褲子濕了。
死亡降臨到眼前,她再也無法維持住自己的體面。尤其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北境的少主,她已經不再是林朝朝,她失去了明艷動人的少女容貌,成為了一個枯澀的黃臉丫頭。
這是在北境之北下暈倒後發現的,最令她絕望的消息。
「小心。」溫柔的聲音從上方響起,那人語調古怪,說話慢吞吞的:「林少主,你跟著我。」
林朝朝瞪大了眼睛:「你認識我?」
她仰面看見的是很陌生的一張青年的臉,相同的是,他們有著近似的,因為長久營養不良而呈現出黃褐色的面孔。
「在下阿籠。」
那個次鬼?!
阿籠不知做了什麼,獅虎獸在外焦躁地打著圈,卻不再朝著他們撲過來。
這是一個巨大的鬥獸場,斗的是人與獸。沒有卓越的體力與迅捷的速度,是不可能在這種像老虎又像獅子,但比二者更大、更迅速的怪物手下活下來的。
林朝朝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成了鬥獸場的女奴,而她想要活下去,就只有在搏鬥中戰勝這隻獅虎獸。
這怎麼可能呢?
「這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林朝朝心中又是害怕,又是驚懼,以及因為他的出現而穩妥了一大半的不安的靈魂。
阿籠視線下移,林朝朝這才意識到自己尿褲子被他發現了,羞怒恥辱齊齊湧上臉頰,她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,也不再逼問。
然後阿籠脫下自己的外袍,將她裹住,起身將她抱在懷裡,嘴裡吹了聲響亮的口哨,那隻獅虎獸竟然乖巧地扭頭,回到了籠子裡,任由旁人將它鎖住。
「喂!做什麼你!」鬥獸場上是圍成一圈的看客,見到這一幕有人驚有人噓有人大聲叫好,持著馬鞭的管理衝進來,攔住了他們。
林朝朝的頭埋進阿籠的胸膛里,她頓覺此時是那樣安心,風雨在外面,但有人替她擋住了。
「滾。」阿籠的語氣森然冷酷,只是在那張黃瘦的臉上,怎麼看怎麼沒有威懾力。
看門人揚起馬鞭,下一刻慘叫聲響起,卻不是阿籠,而是他自己。
另一鞭子抽到了看門人的臉上,那鞭子是黑鐵製成,笨重無比,但是在使鞭人的手裡輕若蟬翼,靈活得像是一條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