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春生不可置信的说道:“这二色丝绸尤为贵重,每一匹就要二十五两白银,现有二十匹在店里,公子真要全数买下来?”
男客点了点头,后头的小厮便从怀中数出五张银票,每一张俱是一百两。
春生不敢自己定夺,忙将在染坊里忙碌的周守礼叫了出来。
周守礼细细查验过后,发现银票货真价实,是大魁省城中信誉最好的金氏钱庄所出具的银票,只要拿着银票到钱庄,立刻便可兑换现银。
青玉绸缎庄第一天开门便迎来了这么大的生意,众人喜不自禁,男客的目光一转,却是停留在了林纸鸢的身上。
由于是在绸缎庄谋事,林纸鸢和春香都穿着丝绸所制的衣物。
此时林纸鸢身穿霞色窄腰绣万字花绸衫,大红撒金绸裙,佳人着华服,明艳之色尽显,她平日里穿得素净,今日难得鲜艳,更衬得肤色欺霜胜雪,飘飘然犹似梦里仙娥。
所幸绸缎庄里多是女客,便是有男客,也有春生他们接待,店里有周晏清的名头罩着,自然不会有人对林纸鸢有不端之举。
男客的眼光一放即收,说道:“可以送货上门,对吧?”
周守礼笑道:“不错,客人只需留下住址,我派两个伙计给你送去。”
男客青玉折扇一点,指着林纸鸢说道:“我要她送!”
坐在一旁的季明烨抬起头来,从男客眼中辨出一丝惊艳,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。
季明烨站起来,身子一侧,将林纸鸢拦了个结实,说道:“她一个妇道人家,怕是没有力气押送这样多的丝绸,我来给你送。”
男客瞥了一眼季明烨,脸上露出一股嫌恶之色:“我话说得还不够清楚么?我要她送,有你什么事?”
林纸鸢听了这话,登时站不住了,她从季明烨身后走了出来,对着男客福了一福,说道:“我力气微小,恐怕拿不稳公子的丝绸,跌落在地上难免有损坏,他是我的夫君,还请公子见谅,让他代我去送吧。”
男客冷笑着走上前来,说道:“要是我一定要你来为我送货呢?”
林纸鸢柳眉轻皱,这男客哪里是来买东西的,分明就是趁新店开张来挑事的,说不定,还是白县令派他来的。
想到这里,林纸鸢不卑不亢的说道:“那就请公子到别的店里去看看吧,我这里的丝绸恐怕不合公子的心意。”
男客大感意外,没想到林纸鸢肯把这么大的一单生意给拒了,他带着些许欣赏点了点头,嘴上依旧不依不饶:“原来这青玉绸缎庄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,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。”
周守礼早早的察觉到了不对,先派了一个小学徒去叫周晏清。眼下他看店里的形势剑拔弩张,便打算先将染坊里的伙计叫出来镇镇场子,别让林纸鸢吃了亏。
店内众人正僵持着,就见店门外周晏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。
周晏清一见男客,脱口而出:“陆之逸,竟然是你?”
陆之逸转头看向周晏清,那副倨傲神色消减了一些,拱手向周晏清行礼。
周晏清刚才已在小学徒那里将事情听了个大概,此时忙还过礼去,然后对周守礼说道:“这是我在府学里的同案,陆之逸,他是大魁太守的独子。”
大魁太守的独子?
此言一出,店内的客人看周晏清的神情立马发生了变化,往日在家郁郁不得志的周家哥儿,如今来往的竟然是这等高官的子弟,这绝对是要出人头地的前兆啊。
周晏清又将周守礼,林纸鸢,季明烨等人介绍给了陆之逸,说道:“陆兄早和我说过,今日要来松阳县游玩,我便在家中等待,不想陆兄先来了店里”。
陆之逸笑着对周守礼行礼:“小子姓陆名羽字之逸,周伯父叫我陆羽便好,之前听说松阳县是丝绸大县,本想买些绸缎回去送给母亲尽孝,却不知这是周伯父的店,有所冒犯,还望周伯父不要见怪。”
经过刚才一事,周守礼认定陆之逸就是个贪图美色的纨绔公子,他连丈夫在身边的妇人都敢调戏,绝不是什么好人,此时便转过身去,不受陆之逸的礼:“不敢,陆公子客气了。”
陆之逸又对林纸鸢道歉道:“不知嫂子是周兄的表妹,刚才失礼了。”
林纸鸢虽不曾经过什么事,看人却准,陆之逸嘴上说着道歉,脸上却无半点歉意,而且刚才周晏清向陆之逸介绍家人时,陆之逸并不惊讶,显然是早就知道这里是周家的铺子,故意来找茬的。
眼看陆之逸并没有向季明烨道歉的意思,林纸鸢反将季明烨护在一边,说道:“既然这是场误会,那就由染坊的伙计为陆公子送丝绸吧。”
陆之逸刚要点头,季明烨主动站了出来,笑道:“刚才不是说好了么,还是由我来为陆公子送货吧。”
陆之逸眉头一挑,笑道:“这样甚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