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...」車夫猶豫一下,「這倒是好,只怕我家主子發現後要責怪...」
「不怕。」楊泠循循善誘地,「孫娘子那會定嫌天熱,懶得出門候著咱們,我手腳快些,洗乾淨你們府里的馬子,咱們趕去吳老娘子那,來得及。」
車夫聽完沉默半晌,終是不由嘆口氣,「旁人都說你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賭鬼,我看也不盡然,你為了籌你夫郎的藥ʝʂց錢,如此忙活,你夫郎有福。」
楊泠暗暗鬆了口氣,知道車夫這是應了。
鎮子上租牛車的錢,也不是個小數目,若一日兩日的租還行,若按月租,遠遠不止兩百文,吳老娘子那邊十幾個馬子,楊泠全都要一個一個搬到鎮上專門倒洗馬子的地方,靠雙手雙腳很費事。
跟周家的車夫私下談妥了牛車,可以為楊泠省下許多事。
到了下午,車夫果然等著楊泠把周家馬子全都洗好,裝上車後,分趟送回,又趕去吳老娘子那,將那一條巷子的十五戶馬子搬出來,飛速倒洗乾淨,運送回去。
如此一日下來,楊泠簡直渾身酸痛,疲累得很,但她心裡頭卻高興至極,一路緊趕回了家,一進門就興沖衝去找傅琴,
「傅琴,告訴你個好事,我今兒又找到份工,每月可得五兩銀錢,你的藥錢有著落了...」楊泠滿臉笑意地推開門,卻在見到門前一側摔裂在地的翡色澡膏後,嘴角的笑意慢慢回攏起來。
她微微張口,看著地上碎成幾瓣的澡膏,又緩慢抬頭去看傅琴,傅琴緊抿著嘴,神情冷冷看她,重雪更是立在一旁,警惕地看著楊泠,生怕她隨時會撲上來對傅琴做些什麼。
楊泠呆愣一下,隨後反應過來,她低下頭,嘴抿一下,朝前走了兩步,蹲在澡膏前,伸手將澡膏一點一點撿起來,她道,「澡膏是好的,你們討厭我,可以,為什麼要糟蹋好東西呢...」
她說完,將澡膏輕輕擱置在桌子上,見到桌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白粥,知道她中午買回來的肉菜,重雪依舊未動,楊泠動動嘴,也不說些什麼,轉身出了房門。
她就那麼一聲不吭地出去,傅琴看得目光沉沉落下。
她是薄情寡義的女子,他絕不會再被她的偽善欺騙。
楊泠去了廚房,將肉和菜洗淨,麻利地生活做飯,再將飯菜端進傅琴房裡,放下碗筷離去。
夜黑,家裡缺蠟燭,傅琴屋裡漆黑一片,楊泠拿出自己房裡最後一根蠟燭,點燃了送到傅琴屋裡,自己借著星光,出屋子繼續開墾前院的地。
她懷裡,還揣有先前剩下的幾百文錢,撐一撐,能過到一個月後領工錢。
傅琴卻怔怔看著窗外楊泠忙碌的身子發呆,重雪滿臉戾氣,「郎君,你又心軟了是不是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