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泠跟在鍾大夫身側學診脈一事,鎮上又都傳開,錢莊掌柜錢喜坐在櫃檯前,不住撥動著算盤,口裡道,
「我就知道,鍾大夫收楊三娘為徒,遲早要教她診脈,楊三娘若真學了一身醫術,往後鍾家再招攬她去京城裡學醫,少不得,她是真的要飛起來了。」
幫工立一旁附和,「可不是,還是老話說得對,莫欺少年窮,誰能想到,從前的渾娘子,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有出息?」
錢喜搖搖頭,「做我們錢行的,看的人多,都是錢財上走運或摔跟頭的,往往來來極尋常,楊三娘往後會如何還不好說,她可千萬別浪費了我的三張皮子,不然,我可心疼。」
「皮子損失倒還小,那蘇家為與楊三娘交好,竟白給一間鋪子,也不怕這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。」幫工又道。
錢喜將算盤一推,「蘇家還不比你會做買賣?」
她站起身,雙手負於身後,立在窗邊看著街外人來人往,許久嘆道,
「從前我瞧不上楊三娘,那是因為她是個爛人,如今她改好了,我就可以同她往來。我的幾張皮子自然比她的診費不知貴了多少,可是,能用幾張皮子試出她為人不貪,倒很划算。」
「與品性好的人結交,不一定能從她身上撈到什麼好處,可也絕無壞處,光是站她身旁,她修好自個身上的風水,便能給我帶來好運氣。」
「別看有的人門庭富裕,底子可爛著呢,那風水...嘖嘖,誰碰誰倒霉。」
幫工也跟著笑起來,「那等子人家,再富貴咱們也不敢往來。」
「誰說不是呢。」錢喜轉過身,「蘇家一定也看出三娘的往後,故而早早攀談上小娘子。」
楊泠忙至黃昏,木匠們扛著最後做好的木床送過來,此時醫館裡的病人已寥寥無幾,見木床到了,楊泠指著醫館裡間道,「擺屋裡頭吧。」
蘇家的這間鋪子有裡屋,擺了床,以後楊泠可以隨時在此歇腳,鍾大夫很高興,「好極,我往後可以在此小住,幫著你坐診,你就多去別處出診。」
楊泠笑著應是,她正目送最後一位病人離開,門外卻又進來一個人。
楊泠看清來人,起身迎上去,「尤娘,今日怎麼來我這?可是身子不舒服?」
「你楊大夫的醫館新開張,聲音都傳到我家去了,我能不過來瞧瞧?」尤娘將一個布袋遞過來,「也要看看楊大夫什麼時候來給我結工錢。」
哦,是了,還有這一事,楊泠笑呵呵接過布袋,拿出十五錠銀子遞過去,「見諒,我近來實在事多。」
「貴人事忙,我知道。」尤娘收下銀子,滿意地擺擺手,「我也不多叨擾,後頭有什麼活,你再尋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