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泠將身子全轉過來,就立在都亭驛門外,也安靜地看著『傅琴』,看他喊她有什麼事。
『傅琴』喊了她一聲,卻什麼也沒說,只是他看著楊泠的目光...如此複雜。
楊泠今夜喝了酒,心緒有些放大,瞧見『傅琴』這模樣,不知為何,她覺得今夜的『傅琴』,似乎有些不一樣。
楊泠心中微微一動,默默嘆口氣,本想就此進屋的腳,終究轉而朝他慢慢走去。
「怎麼了?」她立在馬車外問。
『傅琴』搖搖頭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隻眼睛牢牢盯著楊泠,小娘子的眉眼依如前世那般可恨,可這個人已不同了。
直至楊泠站得腿都有些酸麻,想回去了,『傅琴』才忽然問,「你是誰?」
楊泠疑惑地抬起頭,「我還能是誰?」
「上次刺你一事,你的傷好些沒?」『傅琴』又問。
不必明說,便能明白他問的是哪件事。楊泠舉起左手,將手心對給『傅琴』看,「留了一點疤,不打緊。」
「你以後還回女國定居麼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也是,這兒不是你的家。」
「天下哪兒都可以是我的家。」楊泠打了個哈欠,「回去吧,傅琴,夜已深。」
『傅琴』沒有說話,沉默看著楊泠轉身進都亭驛。
次日,楊泠休息好,清醒過來,可她一早起來就摔碎一個杯子,孟恩笑她,「必閣赤,難道昨夜的酒讓你醉至今日嗎?」
楊泠卻抬手按一下莫名狂跳的眼皮,「不是醉酒,該說是神思恍惚才是。」她放下手,有些感慨,「禍來神昧,我該不會要遇上什麼倒霉事了吧?」
孟恩大笑道,「那去人多的地方,所有不好的事都會遠離你的,必閣赤,今日帶我們去看看你們中原的西市吧。」
楊泠應聲,帶著孟恩去西市採買要帶回王都的東西。
西市人多,摩肩接踵,不住有人低聲聊著,「快來看快來看,那就是漢人使臣,聽說她一人促成了兩國邦交之事。」
「她不是北胡使臣?為何要幫咱們漢人說話?」
「她是漢人,只是在北胡擔任官職罷了。」
「此事可不是小事啊,她竟敢為天下安寧發聲,好生叫人敬佩。」
關於楊泠的竊竊私語,楊泠全沒聽見,她甚至不甚在意西市里,突然四面八方朝她聚攏過來的目光。
她並不知道,她從最低的塵埃里走出來,一步一步抵達山峰最高處,站在人海之上,被多少人狂熱地追捧起來。
楊泠只顧著擠出人海,她眼前好似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,楊泠伸頭看去,只見一位戴著幕離的郎君轉身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