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姝瑤拿開他的手,望著他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,這才發現,他左手五指都纏著布條。難怪一路上他只用右手牽著她,左手卻始終藏在袖中。
她心尖微顫,垂下眼眸,伸手搭上了他的左臂。
「疼不疼呀?」她聲音小小的。
謝明翊黑眸沉沉,唇角挑起笑意,正要開口說「這算什麼」,心裡倏爾又想博得她多一點關心。
他眉心輕擰,俯下身去,「確實有些疼,等會兒給我上藥?」
他聲音壓得極低,在她耳畔呵氣,弄得她耳垂痒痒的。
衛姝瑤略羞赧,又擔心地仰起頭,柔聲道:「我不走,就在這裡看著。」
這回謝明翊卻沒有依著她,抬手讓芫華送她出去。
「嬋嬋,別看。」他眉眼輕彎,擺手讓她快走。
衛姝瑤只得跟著芫華去了隔壁的小屋。
夜色已沉。
芫華走去把窗戶關緊,偏過頭來,對衛姝瑤道:「今夜我要下山出診,你一個人睡這裡,不會害怕吧?」
衛姝瑤搖搖頭,問:「芫大夫,我可否問你一件事?」
芫華似乎早已知道她要問什麼,三言兩語將衛鳴的事說與衛姝瑤聽了,又道:「你且放心罷,太子殿下沒有為難他。」
芫華沒有說謝明翊是故意捉走了衛鳴,只說衛鳴追衛姝瑤至了老宅院,謝明翊不許衛鳴見她,將他安置在別院。
說著,又從懷裡摸出封信來,遞給衛姝瑤,道:「這是你兄長給你留的信。師父說了,你這病想要痊癒,近段時日萬萬不可大悲大喜,先前怕擾了你的心緒,我才沒有拿給你。」
那日芫華為衛鳴診治後,正要離去,卻見衛鳴從懷裡摸出這封信,誠摯懇求他拿給衛姝瑤。她猶豫再三,還是留下來了。
「對了,你兄長……或許已經離開涪州,若是回去路上沒有見到他,他可能先行去接你父親了。你也不必擔憂。」芫華想起什麼,猶豫了片刻,又說:「其餘細況,我趕著下山,也不便與你一一解釋。」
衛姝瑤半信半疑,可終究沒有再追問下去。在她眼裡,芫華沒必要對她撒謊。何況,即便兄長先行離開了涪州,他應該也走不遠,到時候讓暗衛先行追上去,與兄長見面也不遲。
左右知道兄長一切安然無恙,她心裡也安定了。
衛姝瑤見芫華將長發高高束起,做男子打扮,又扯了一片面紗小心圍上,遮住清麗面容,瞧著越發颯爽利落。
衛姝瑤不知她這幅打扮是要去做什麼,只是忽而想起她與芫華初見,就覺得莫名親切,總覺得芫華身上有誰的影子。
原先沒有細想,今日認認真真思忖芫華的容貌,衛姝瑤突然覺得這種莫名的親切感來自哪裡了。
衛姝瑤剛想拆開信封,卻又把信先收了起來。她怔怔望著芫華推門出去的背影,心裡一咯噔。
女扮男裝的芫華遮住了面容,她那雙眼眸與謝明翊竟然有幾分相似。
心裡的那個猜測又落實兩分,衛姝瑤放在膝上的手指輕顫了下。
門咯吱一聲開了。
謝明翊「嘖」了一聲,漫不經心把藥碗放在桌上,道:「發什麼愣?跟個木頭似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