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衛姝瑤幼時最怕喝藥,每回喝了藥食欲不振,總吃不下多少,衛蒙和衛鳴便輪流扮做猴子老虎山豬貓狗,哄著逗著,只為讓她勉強吃點兒東西……
衛蒙嘆了口氣,伸手摸了摸衛姝的腦袋。
察覺到父親神情異樣,衛姝瑤擱了勺子,抬起頭來,「父親,先前我不辭而別去了肅州,你沒有生氣吧?」
衛蒙卻只是搖搖頭,「咱們嬋嬋長大了,凡事有自己的主見了。」
衛姝瑤抿了抿唇,不知如何把自己的事告訴父親。
三年前,她為了躲避族中逼婚,故意接近彼時還是沈奕的謝明翊時,父親就曾勃然大怒地說過「與他糾葛?你想都別想」。
那是過去嬌生慣養的十幾年裡,父親少見的動怒。雖說當時她只是做做樣子,但回憶起來還是不免有點兒心慌。
直至衛姝瑤將一碗八寶飯挖得乾乾淨淨,也沒想好怎麼開口。
用過早膳,衛姝瑤照例陪衛蒙去府外散步。父女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天門關軍情形勢,不想打擾這難得的相聚時光。
明日,天門關部分將士也將出征,與先前已經北上的軍眾匯合,形成對北狄大軍的夾擊之勢。
衛蒙已經決意跟隨大軍廝殺前線,只是這決定,他也還沒想好如何告訴女兒。
太守府後院出去,是一片遼闊草地。今日天色大好,萬里無雲,但因城中正是備戰之時,鮮有人行。
父女二人才走了沒多遠,說了一會兒話,卻看見一道水藍色身影站立在草地邊緣的密林下,朝他們遠遠望來。
衛姝瑤怔愣住,雙眸中剎那閃過一絲慌亂,腳步也僵硬了。
那密林出去,是蕭家紮營的地方,平日裡不會有人過來。此刻,謝鈞站在茂密高林下,望著他二人,不知看了多久。
確切地說,他只是在看衛姝瑤而已。
衛蒙先反應過來,拍了拍女兒的手背,「父親想起還有幾句話要和魏四說,先回去了。」
他本不該避開,可他也知道謝鈞對女兒別有青睞,而女兒似是也不排斥。衛蒙不免又想起當年強硬幹涉她的事來,整個人便陷入矛盾,索性先走了,讓年輕人自行解決。
謝鈞緩步朝衛姝瑤走來,他目光凝在她昳麗明艷的面容上,仿若要在她面上尋出點兒他想要的重逢之感來。
距離在縮近。
六步、五步、四步……
謝鈞終於停了腳步,距衛姝瑤三步之遠。他唇角揚起弧度,笑得溫和。
「此次天門關若能得以度過難關,你功不可沒。」謝鈞嗓音淡淡,又恢復了昔日初見她時的溫和疏離。
自從那次衛姝瑤撞見了他寫的祭姐文,謝鈞人前人後待她堪稱冰火兩重天。
外人在時,他一如既往地謙謙君子,二人獨處時,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,冷淡至極。
衛姝瑤自然不在乎,只是對他今日態度有所好轉感到略微詫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