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不太顧忌平衡,從不在意如何進退,習慣我行我素,習慣將一切納入眼底再細細拆解賞玩。
即便成了太子,也只是偶爾扮一扮寬仁孝友光風霽月的模樣,做做表面樣子罷了。
不知為何,耳畔忽地又迴響起陸淞說過的話:「越是位高權重,越要深思權衡,一味快意恩仇或會適得其反……」
他目光凝視在衛姝瑤發紅的眼眸上。
她一雙柔軟的眸子最是淨澈,但凡醞釀起丁點兒淚意,就似那紅眼的兔子,叫人頓生憐愛。
分明是撒嬌時溫軟如水的人兒,卻心懷大局想得長遠。
謝明翊抬腕,指腹颳了刮她眼下的淚痕。
「嬋嬋是心疼我了?」他問。
「即便不提皇帝,朝中迂腐之人不在少數,若此時叫旁人知道你的身份,我當真擔心,怎會不心疼?」
衛姝瑤握住他的手,讓他掌心貼著自己微涼的臉頰,柔聲說:「慎王招攬兵權是想要對付皇帝,並非要與你為敵。只要應允他所求之事,何愁不能保住蕭家父子性命?」
又何必,非要拿世子身份出來?
謝明翊忽地勾唇笑起來。
「知道他所求什麼嗎?就說應允二字?」
衛姝瑤愣住,難道慎王不是想為長姐羅浮郡主報仇殺了皇帝麼?
謝明翊薄唇輕抿,忽然朝衛姝瑤招招手。
「過來,讓我抱抱。」
他嗓音低沉,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衛姝瑤伸手摟住他的腰,指節攥緊他的衣裳,而後又慢慢收攏了臂彎,把腦袋貼在他胸膛上。
謝明翊手臂從她腋下穿過,將人打橫抱起來,朝榻邊走去。
她依偎在他懷裡很乖巧。
謝明翊垂下眼眸,視線掠過衛姝瑤的面容。她安靜縮在他懷裡,慢慢閉上了眼。
因著心繫北境戰事連日趕路,她看上去倦怠乏力,瑩白的小臉愈加蒼白了。
謝明翊將衛姝瑤放在榻上,她眉心輕蹙,手指勾著他的衣衫沒有鬆手。
「那你也要抱抱我啊……」她困頓地嘟噥。
謝明翊默了片刻,半蹲下身,一手抬起她的腿,一手給她脫了鞋襪,自己也脫了衣衫,才上榻攬住她的腰。
身子驀地陷入熟悉的溫熱懷抱,衛姝瑤貼著謝明翊的胸膛,一直緊繃的臉色總算鬆弛下來,眉眼也微微彎了彎。
謝明翊將炙熱的掌心貼上她的背,順著她的脊彎慢慢滑下去,又從頭開始,反反覆覆。
衛姝瑤雖然已經十分疲憊,但卻沒有入睡。她感覺謝明翊有話要說,只是不知從何說起。
她輕輕地用臉頰蹭蹭他的下巴,將軟軟的唇瓣貼了貼他的面頰。
謝明翊卻抬起手,用指腹輕柔地拭去年她臉上的淚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