芫華彼時落獄受苦,他沒能陪在她身邊,更不能及時趕去救她,心中生愧。
「當初在曲州,我該早點告知你。」衛鳴粗糲的指腹摩挲著芫華白淨的手背,眸光沉沉,滿是痛心。
曲州最後一次見面時,芫華曾說二人日後不必再來往,昔日糾葛一筆勾銷。
衛鳴遲疑了半晌,也未能把暗藏心底的情愫說出口。
他在洛鎮郊外等到天明,本想最後再望她一眼,孰知最終卻是等到了芫華竹林受傷。
與那次心中的刺痛相比,這回他心底還多了滿滿的遺憾和懊惱。
他早知芫華性子清冷,本該是他主動些,可偏偏他固執又彆扭,若他能早日坦白,何至於現在追悔莫及?
「阿芫,醒來好不好,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……」
衛鳴握著芫華的手,思緒恍惚,又回到了宮變當夜。
彼時謝明翊與衛姝瑤先行入宮,衛鳴與羅淮英則帶兵闖入詔獄去解救陸淞和芫華等人。
可等把諸位落獄的朝臣都解救出來,他四下仍是尋不見芫華。
衛鳴急紅了眼,拎起長劍徑直架上了一個錦儀衛,怒道:「她到底人在哪裡!」
那錦儀衛察覺脖頸上鋒銳的殺氣,嚇得半晌說不出話,眼睛盯著詔獄盡頭的一道石門,神色惶恐。
衛鳴一腳踹開他,朝著石門疾奔過去。
石門猶如千鈞重,他使勁全身力氣也只將將推開了一絲縫隙,滿臉已經憋得通紅。
羅淮英已經趕了過來,聽見動靜,連忙招呼人齊齊上前。
眾人合力推開石門,便察覺一道冷颼颼的陰風吹來,凍得打了個噴嚏。
眼前現出一方偌大的水池,中間用木頭架子隔開七八個格子,上罩著柵欄,應是詔獄為重犯專門設置的水牢。
通常會將犯人手腳劃破,再丟進水牢之中,傷口浸了水,血流愈快,令犯人感受生命隨之一點一滴流逝。
衛鳴也知道這等手段,心中愈發焦急,扔了劍徑直跳進水裡,登時濺起巨大水花。
眾人紛紛一驚,聽著他的動作望過去。
衛鳴渾身浸透了冰水,在水中急步跋涉,借著黯淡的燭光,一寸一寸循著水池搜尋每個角落。
隨著一步步朝前搜尋,心底的驚懼逐漸被放大。
衛鳴只覺得呼吸也越發艱難,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水,冷意刺骨。
她到底在哪兒?她有沒有事?
她……還活著嗎?
衛鳴閉了閉眼,深吸了一口氣,極力穩住心緒,繼續埋頭搜尋。
忽聽得有人大喊了一聲,「那兒,在那兒!」
衛鳴急忙涉水過去,奔至水池西邊最角落的一個小小水牢之前。
他行得太急太快,水花四濺,擊打在他面上,視野一片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