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猛地閉上嘴。
喊什麼呢?他想。
撓撓頭,到底沒有頭緒,瞥一眼辛晚:“又來了?哪個名門正派的弟子想你一樣,三天兩頭往魔域跑。”
辛晚摘下院子裡的梅花,朝他翻了個白眼:“梅花正好開了,我折幾隻回去。”
“早晚去鏟了。”頡龐小聲吐槽,卻一步也不敢靠近。
很奇怪的,他就是直覺地不敢觸碰那片梅林。
除此之外,書房裡的玉墜子、乾涸了的花……很多很多東西都叫他陌生,卻又不敢輕舉妄動。
他將這歸咎為自己年紀上來了之後的忘性大。
辛晚將每一支梅都妥帖收好,帶回了凌招宗。
她板板正正地坐在書桌前,提起筆,打算寫畫些什麼——她只是在某一瞬發現,自己那些有關徐時瓚的記憶,好像也在一點點消褪,像掉了色的墨畫,只剩下寥寥幾筆。
於是她開始寫信,畫畫,做一些手工,試圖去留住這些值得珍視的時光。
可是那股力量里的氣勢洶洶,在她還猝不及防之間就把人的每一寸血肉用鈍刀磨過,最後徒留下難以抓住的一片虛無。
她真正遺忘是在一個平靜的午後,那天她只是短暫地從打盹里醒來,就發現心口已經空蕩蕩的,好像被人剖掉了大半的血肉,血液無法正常供給,以至於那些痛覺都還遲鈍地沒有在全身蔓延開來。
辛晚直覺自己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,跌跌撞撞地開始翻找東西,最後發現被自己珍重妥帖收起來的一疊白紙。
上面空空蕩蕩的,紙也是普通的紙,叫人看不出有什麼值得她如此寶貝的。
好奇怪呀。
她彎下嘴角,突然唇畔碰上一片苦澀,猝不及防地,辛晚遲鈍地伸手,她碰碰臉上的淚——我在哭什麼?
風從沒有關嚴的窗灌進來,手上的紙張被吹得獵獵作響,上面什麼也沒有——正如一切前塵牽扯與愛恨,都成了一片空。
*
草長鶯飛,正是一年好時節,春日的陽光不太曬,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
假若辛晚不是因為課上和師姐傳紙條被師父拎出來罰站的。
她想她會很喜歡這樣的陽光的。
“師姐,又被師父趕出來了?”剛入門的弟子還不是很會說話,笑著打趣辛晚。
辛晚板起一張臉,努力裝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大師姐的模樣,她聲音硬邦邦的:“趕緊練劍!別管那麼多。”
“嘁,”那小師弟做了個鬼臉,開始一板一眼地練劍。
實力不濟,他差點沒能站穩,在師姐面前丟了臉。
辛晚勾了下嘴角,手腕一翻,將腰際掛著的劍取下。
她行雲流水地比劃出招式,理所應當地得到了小師弟的吹捧。
心情大好,辛晚將佩劍別好,觸碰到玉環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“師姐這一招太漂亮了!”從嫌棄到吹捧,小師弟轉變得速度快得叫人咋舌。
他一籮筐說了不少漂亮話,聽得辛晚通體舒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