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平看着镜头里的木乃伊,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。雷狗温声道:“大夫说,屁股切一块皮补上就好了。”
丘平怔怔道:“为嘛要切我屁股,我不切!”
“脸都没了,要屁股有毛用!”
丘平大急:“雷狗你跟我说,手机里是谁?”
雷狗叹口气,摸摸他绑满绷带的脑袋说:“别想了嘎子,发生的事不能改变,快点好起来才是正事。”
“不是,我问你手机里是谁?!”
雷狗认真地端详他的眼睛,看他是不是神志不清。他说:“你,嘎乐。”
“你逗我玩!”
“我傻逼啊逗你玩。”雷狗这两星期急怒攻心,睡不着,吃不下,每日都在慌乱的琐事和痛苦中度过,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:“嘎乐烧伤了躺了两星期,刚刚醒来。接受现实吧,好好养伤。”
好好?这情况谁能好!樊丘平满脑子疑惑,一胸口的怨气,他想给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幻觉,却发现双手缠满胶带,一抬就疼入心扉;他想叫人来拉走雷狗这疯子,扯开喉咙喊却像老鼠叫;他没有办法,一怒之下,张嘴咬住了雷狗的手。
雷狗的手机脱手,疼得倒吸一口气。他推开木乃伊脑袋,怒道:“神经病啊!”
丘平挑衅地盯着雷狗,看他的反应。雷狗对他本就看不顺眼,这时就该狠揍他一顿。却见雷狗在裤子上擦了擦口水,凑过来,抱着丘平千疮百孔的身体。丘平奋力挣扎,雷狗的怀抱却牢如铁箍。再挣几下,他泄了气,一动不动地贴着雷狗的胸膛。雷狗轻轻拍他的后背,宽慰道:“没事的嘎子,会好起来的。”
丘平心如死灰。这是雷狗对嘎乐说话的语气,不是对樊丘平说话的语气。
他哑声道:“丘……丘平呢?”
雷狗放开他道:“他吸了点毒气,在医院住了几天,回家了。”
丘平想起昏迷前见过自己的脸,艰难地说:“他有来看我吗?”
“有,”雷狗别过头去,“每天都问你的情况。”
丘平眨了眨眼,一行泪水流出眼眶。
雷狗离开医院,径直去找樊丘平。他说了谎,樊丘平很久没联系他,也不回他电话,一次都没去病房看望嘎乐。
樊丘平和嘎乐住在东三环一处老楼,是丘平父母留下的遗产。从地铁站步行十分钟,经过一处外国人最爱光顾的菜市场,雷狗进入小区,在中心花园朝二楼喊:“樊丘平!”
他不想进房子里,房子面积很小,之前他常上去蹭饭闲聊打游戏看球赛,现在他一想到那房子就窒息。樊丘平打开窗帘,看了看,一言不发地走到花园。
两人坐在生锈的老人健身器材上。
樊丘平脸色苍白,平日活泛开朗的模样没了。雷狗关心道:“你还难受吗?医生怎么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