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公夫人頷首,「我今兒在你祖母的屋子裡,聽她與身邊的嬤嬤在談起這事兒。你祖母說你就是心善,明明放不下蘇容,怎麼還能主動為二人創造機會呢?殊不知男女之間,越是日漸相處,性格愈發磨合,愈發互生好感。時日一長,如擰在一起的繩子,怕是斷都斷不開了。」
周顧不語。
國公夫人看著他,「你祖母說的,娘也覺得不無道理。你是怎麼想的?不是要去南楚嗎?怎麼還這般作為?你就算什麼也不做,都不及夜歸雪天時地利人和,怎麼還犯傻為他們創造機會呢?」
周顧終於開口,「母親,即便我不給他們提供一個賞梅的地方,他們就不去賞梅了嗎?」
這話倒把國公夫人給問住了,一時無言。
周顧逕自道:「就算我不將梅山別苑的玉牌給蘇容,她也一樣會如約與夜歸雪一起去賞梅的,只不過去的地方,不是梅山別苑而已。既然是既定的事情,我又何必?」
國公夫人輕嘆,「這話也有道理。但是你就沒想過,你這般為他們提供機會,蘇容會怎麼看你?她心裡興許在想,你已將她放下了,才會毫無芥蒂地幫助她與夜歸雪。」
周顧搖頭,輕聲說:「她不會這麼想的。」
國公夫人瞅著他。
周顧抿了一下嘴角,沒說蘇容昨兒私下找來他院子的事兒,也沒說他已將一顆心攤開暴曬在蘇容面前,求著她答應准許他去南楚,而他也答應,不破壞她與夜歸雪。
不破壞三個字,就已將他禁錮住,他必須管制住自己,去南楚,只是為了幫助她,不是為了給她找麻煩的。
阻礙她與夜歸雪,也等於給她找麻煩,無論在大梁,還是在南楚,他都不能去做的。
所以,提供個別苑讓他們賞梅,區區小事兒,在未來諸事面前,不值一提。
國公夫人見他不說話,心裡大致也明白了,處在蘇容的身份位置,誰都知道蘇容選夜歸雪沒錯,一旦二人出了問題,蘇容便會失去夜歸雪和他身後夜相府的依仗。他是既放不下,又不想害蘇容。
她既欣慰又無奈,「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,不必聽你祖母與我的建議,只管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,畢竟我們不是你,我們覺得不應該不對的事情,對你來說,未必不應該不對。」
她的兒子不做小人,她這個當娘的對他更是無可指摘。
周顧點頭,「母親,您放心,兒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您不必太擔心。若是……」,他頓了一下,抿唇,「若是將來,我求而不得,我也不會想不開,我會認。」
不認也沒辦法,難道他真要發瘋地拉著蘇容一起下地獄嗎?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對上她那張臉時,到時候有沒有那個勇氣。他可以不顧自己,但他豈能不顧蘇容?她從小到大,經歷無數刺殺,已足夠辛苦。將來好不容易坐上王位,難道她要把她拉下來?
讓她失去夜歸雪,失去夜相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