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首輔來我這兒做什麼?老夫已不在廟堂,應該沒什麼地方得罪首輔吧。」松羲說著,又繼續從書箱中取書出來攤在長桌上。
程筠捏著骨節分明的手,緩步踱至松羲面前:「上午去過東宮?」
松羲手上動作一頓,又若無其事起身答道。
「老夫雖已致仕,仍是太子的老師,去東宮難道還要向首輔大人稟報一聲?」
程筠猛地一拳揮出,狠狠砸在松羲面門上,松羲身子不穩,一連退了七八步,跌坐在地,滿臉的血。
不待他出聲,程筠又欺身近前,用力扯住他的衣領,壓抑著怒氣:「今日太子去郊廟前分明拿上了那半枚虎符,到了那兒又換成了玉佩,我查過了,太子臨行前獨獨見了你,告訴我,你到底跟太子說了什麼?!」
血順著松羲花白的鬍子流淌下來,他對上程筠的目光卻沒有半分屈服,反而笑道:「太子殿下品行端方,何須老夫說什麼?」
程筠深深看了他一眼,鬆開了他。
「可笑,真是可笑!」
他冷聲:「你們這群文臣,自詡朝廷脊樑,卻雙目昏昏,什麼也看不清。朝廷到了如今這個地步,朝綱不正,禮崩樂壞,民不聊生,天災人禍,難道你們還指望楊晟突然變成一個好皇帝?」
他忽然直呼君王名諱,松羲悚然一驚。
程筠目光冷厲:「你以為我不知承陽侯兩個月前就與秦府通過書信?你以為我不知承陽侯將號令精兵的虎符交給了太子?你以為我不知承陽侯府的精銳兩日前就藏進了城內?」
松羲扶著書桌勉強站直,蒼老的目光透著恨意。
「程筠,你果然都知道,看來老夫想的沒錯,果然是你在皇上面前告的密,你明明知道卻按兵不動,難道不是想將太子殿下和承陽侯府謀反的罪名一併坐實,好讓皇上收回承陽侯府的軍權交給你?!」
他逼近一步,目光炯炯,喝道:「程筠!你已位極人臣,還要貪心,不但妄圖置儲君於死地,還想染指軍權,其心可誅,天地不容!我知道我這條命已經落在你手裡逃不掉了,今日就在此問你一句,你到底想幹什麼?是想扶持一個傀儡太子,還是……」
他深吸一口:「大逆不道,想做皇帝?!」
程筠眸中情緒翻湧,嗓音低沉:「若我是為了扶持太子上位呢?」
松羲一怔,隨即黑臉喝道:「爾亂臣賊子還敢在這裡信口雌黃!」
程筠冷笑幾聲:「是,我是亂臣賊子,你松羲倒是忠臣良將,我程筠二十五歲就成了百官之首,你們又是什麼?尸位素餐的廢物嗎?」
松羲閉著眼,流下兩行清淚與血混在一起。
「諂言惑主之徒。」
「若是明君,豈能被惑?」
松羲復睜眼看他。
程筠神情冷漠,眸底晦暗難明。
「今日承陽侯府精兵埋伏在郊廟四周,只要太子舉起虎符,即能一呼百應,殺至宮中,逼楊晟退位讓賢。昨夜我進宮,的確告訴了楊晟太子與承陽侯府勾結一事,那是為了逼他下定決心,皇上給我暗旨讓我在緊要關頭誅殺太子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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