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心滿意足道:「好甜,你告訴我地方,明日我去多采一些。」
程筠笑了下:「先睡吧。」
蘇弦錦點頭,躺下來,問:「你怎麼不睡?」
「我在旁邊靠一靠就好。」
蘇弦錦皺眉,支起手肘:「不行,你若不跟我躺一塊,我就去跟你坐一塊,看咱倆拗得過誰。」
程筠轉頭對著她這邊,側顏在火光下忽明忽暗。
他不語,蘇弦錦便也不語,兩人沉默對坐。
良久,終是程筠敗下陣來。
「好。」他輕應。
他總輸給蘇弦錦,或者說,從未贏過她。
蘇弦錦眉眼彎彎:「這就對了,反正你是個君子咯,又不會做什麼。」
程筠躺下的動作微微一僵,薄唇輕抿。
蘇弦錦沒察覺,只顧扶著他:「小心,小心腿,放平了,慢慢躺下來……好。」
程筠仰面躺在榻上,心緒竟有些紛亂。
還不待他多想,一團溫熱軟糯的氣息貼近他,幾乎鑽進了他的懷中。
緊接著一頂斗篷將兩人都遮在底下。
蘇弦錦略往上掙了掙,調整睡姿,側對著程筠躺。
「晚安,程筠。」她小聲。
「嗯。」
程筠低低應了。
兩人和衣而臥,蘇弦錦的頭靠著他肩膀,亂亂的髮絲堆在一起,時不時拂過他臉頰,泛起酥酥麻麻的奇異之感。
仿若春三月,暖風卷了片花瓣落在平靜的湖面上,微微漾開漣漪。
籠罩在這團溫熱清香的薄霧中,程筠頭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,似倦鳥歸巢。疲倦淹沒了他,不多時,他便沉沉睡去。
蘇弦錦睜開眼,她這會兒卻沒了睡意。
程筠躺在她身旁,氣息均勻,顯得睡得很沉,很累。
她爬起來,從斗篷的口袋裡取出景林給她的那些藥,放在一旁。
然後動作輕柔地將程筠的衣衫掀開,一一擦拭那些傷口,並小心上了藥。
她是紅著眼眶全程做完這件事的,手顫抖了好幾次,幾乎不敢睜眼去細瞧那些新傷舊傷。
等將能看見的傷口儘量上了藥,她才小小鬆了口氣,轉頭凝望著程筠疲倦的睡顏。
他這樣容易驚醒的人,竟然還在睡著,顯然這幾日他太累了,從未好好休息過。
如今她在身邊,他才能得以擁有片刻安寧。
她俯下身,輕輕揭開他覆眼的黑布,一直忍著的眼淚徹底抑制不住地掉落下來。
那雙深邃的眉眼,紅腫淤青了大片,甚至眼尾還有凝固的血跡,早已化作了暗色,仿佛一顆淚痣。
淒傷,哀絕,不祥。
蘇弦錦拿來濕帕子,在山洞的溫熱中,已不似之前冰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