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淺笑:「我的時間不多,捨不得浪費。」
蘇弦錦舀了碗湯遞給他:「鴿子燉的,一點藥材都沒加,不苦。」
程筠調侃:「莫非又是景林的鴿子?」
蘇弦錦輕笑:「景林養鴿子也不容易,自然不是,是專門用來燉湯的肥鴿子。」
程筠接過輕抿了口,眸子清亮:「難得,如此有味。」
「是呀,放了鹽啊什麼的,怎麼鮮美怎麼燉。」
蘇弦錦語氣平靜地甚至不自然。
程筠望向她。
「阿錦?」
蘇弦錦淡淡笑了笑,眼裡流露著哀傷。
她藏在袖中的手摩挲著那個瓷瓶,片刻後,將之擱在書案一角。
「程筠,我認輸了。」
*
程筠進宮時,李嘉薇正在暖爐旁,點著蠟燭,剪窗花打發時光。
她朝那道清冷身影上下打量了眼。
「聽聞首輔大人病了一場,果然清瘦許多。」
程筠問:「皇上深夜召我何事?」
李嘉薇低頭,不斷有紅色紙屑從指間漏出。
「本宮不知,大約皇上一時興起吧,不過他才服了丹藥打坐呢,估計大人要在此等候一會兒了。」
程筠輕撩衣袍,施然落座。
淡聲:「等一等也無妨,只要不是假傳旨意就好。」
李嘉薇手上動作一頓,又若無其事的繼續。
「假傳聖旨固然大罪,卻不知欺君罔上之人又該何罪論處呢?」
程筠眼尾輕揚,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:「淑妃娘娘是在說我?」
「本宮隱約聽聞,城外已有起義軍兵臨城下,破城只在頃刻間。」她放下剪刀,將剪好的窗花攤開,吹了吹,冷笑,「刀懸於頸上,皇上還能安枕,大人果然將錦衣衛訓練得有素。」
「哦?皇上都不知的消息,娘娘常伴君駕,如何知曉?」
「自然是聽父親說的。」
程筠唇角掀起一抹嘲諷:「李知春若有這個膽量,便不會此刻還在修問仙台了。」
李嘉薇臉色微變,好在側身坐著,借燭下陰影,大約沒被程筠探到。
她穩住語氣:「首輔何意?」
程筠輕啜一口茶,才慢悠悠道:「只怕有人潛入宮中,欲行刺君之事。」
李嘉薇擱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捏緊了。
「錦衣衛將皇宮守得密不透風,只怕連只鳥都飛不進來。」
程筠不置可否。
李嘉薇正後悔自己多嘴說了句,恍見屏風後似有人影閃過,當下更是悚然一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