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之越揉了揉脖子,身子往後靠在沙發背上,從鼻息嘆氣,「媽,你到底想在那邊待多久?」
「你別管,記得明天帶過來。」
說完,電話已經掛斷了,似乎在說最後一次機會,別惹我發火。
暮之越看了眼屏幕,嘴角掛著無奈的笑,手機扔到一旁,起身,徑直走向房間衣櫃前,抽了件衣服去洗澡,順手把陽台玻璃門拉開。
房間的窗簾隨著風,一股一股的翻動,持續微微起伏,猛然威力稍大的風吹來,「啪」的一下,窗簾蹭到了什麼東西,直接落到地板上。
腳步聲慢慢靠近房間,暮之越推開門,瞧見紙箱子躺在地上,蓋子打開,裡面的東西有些露了出來。
於是他邁步走上前去,蹲下身子,這個紙箱子不是他的,是屬於夏槿晚。
搬回蕪溪的前一天,木夕抱著紙箱子出來,正巧,遇見暮之越從醫院回來,想都沒想,直接把紙箱子放在他手上。
笑著喚他:「之越,這個紙箱子是小晚的,到時你幫我給她。」
暮之越垂眼掃了一下,不解,「她還會回來?夕姨,你怎麼不直接拿回蕪溪。」
木夕驚訝:「嗯,她會回來。不過小晚這孩子叛逆期來的突然,之前叫她選文科,偏偏跟我反著干,選理科,好吧,那我跟她爸爸由著她,她無端端選回文科,然後分數線出來,原本商量高三結束回蕪溪,當然第一志願填蕪溪大學,結果她填了宜延大學,真不知道她想些什麼。」
說完又補:「反正她回來讀大學的時候,你住這兒又離得近,順便把箱子給她,我懶得載這麼多東西回蕪溪。」
半晌,暮之越回過神,將露在外面的東西撿回箱子裡,打算明天拿回學校還給夏槿晚,卻發現都是一些眼熟的玩意兒。
10塊錢的紙幣,玩遊戲贏的髮夾,圖書室傳閱過的小紙條,以及之前在陽台上互相投擲的紙飛機。
隨後,滿地散落的紙飛機,唯獨有一隻紙飛機上面似乎有黑色的字跡。
暮之越伸手撿起來,靠著旁邊書桌邊沿,慢慢打開,正是當時聽到隔壁她跟她母親吵架後,臨時用正在做的競賽卷子折成紙飛機扔到對面陽台,為了哄她。
對的,這張競賽卷子印刷並沒有問題,雖然重新問楊治中拿一張新的,被臭罵一頓,說他粗心大意,競賽卷子也可以弄丟。
其實他是無所謂的,罵就罵唄,至少讓她笑了。
將卷子一點點打開,暮之越以為她嘗試做卷子上的題目,驀然笑了。
誰料下一秒,那個笑容轉變得複雜,好像飽含了很多的情緒,漸漸地悉數泄露,克制的,壓抑的,隱忍的,再也一去不復返。
隔著那扇門,她說。
——「那年夏天的風,吹到了對門,卻沒能讓你知曉,我喜歡你。 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