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把老先生氣得吹鬍子瞪眼,「元非,我問你話呢!」
鎮長徐徐放下茶杯,「先生自詡新派人士,思想深遠,為人表率——」
「你廢話少說!」
「晚輩想鄭重請教您,來我府上,所為何事?」語氣事不關己至極。
老先生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「那邊來的客人,何時隸屬鎮上事務?昨夜你們強行將人帶走,事出突然,元禮怕叨擾先生休息,沒有及時來報,今早報給先生,遭先生一頓怒斥。」下首一位白髮老人斯斯文文地說,「我們來這,自然是為將客人接走。」
「先生說笑了,不知元禮是怎麼對各位傳達的昨夜之事,」鎮長說話間將目光轉向何霜,「何姑娘是自願與我們同行,何來強行一說。況且,何姑娘與我兒元軫略有交情,元禮既沒把姑娘送走,那元軫請她來府上小住,有何不妥呢?」
「請來你府上小住,用得著來十幾個人嗎?」老先生震怒道,「去年八月十五、今春正月十五,兩次鎮上論道,我都與你們說過,切勿以人多勢眾脅迫鎮上百姓,倒行逆施必遭惡果。」
「老先生話重了,我帶的許多人乃是府上家丁——」
「行了行了,你這套話說得多,自己信即可。」老先生說話間起身道,「我不想在此與你糾纏,客人我帶走,你要講公務,我今次再賣老臉替元禮表個態,一定儘快將客人送回。」
老先生話說到這裡,鎮長大人終於改掉悠哉表情,換作一抹厲色,「送不送走客人,可以是您說了算。不過,以防再出現昨日出爾反爾的狀況,送客人回去一事,元軫須隨同參與,確保萬無一失。」
這一番話下去,場面形勢出現變化。
在這時,鎮長又將目光轉向何霜:「對了,昨夜何姑娘私下與元軫說很喜歡舟口鎮,打算多留些時日。既然諸位都在這,我便當眾再問問,何姑娘,元軫說的,可是實話?」
何霜心裡連連稱讚鎮長大人這招行雲流水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,面上很有禮貌地說:「是實話。」
鎮長聞言朗聲大笑,「既如此,那舟口鎮更沒有趕客的道理了。諸位飽學先生也都在此,我舟口鎮避世許久,一直繼祖上學周禮,學裡五歲的孩童也能說出待客之道,不知哪則禮儀教過趕客?」
何霜直呼好傢夥,心道如果鎮長出世,光靠說話之道都能當上網紅。
何霜正為自己的聯想感到好笑,一錯眼,不經意對上徐元禮的視線。兩人離得不遠,何霜視力也足夠好,所以,在那道目光逼來的時刻,何霜準確讀出當中意味,只是那意味有如一盆兜頭冷水,當場將何霜澆了個透心涼。
他看她的眼神很輕蔑,隱隱透著鄙夷,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在這樣一個原本通體舒暢的上午,何霜的好心情被徹底破壞了。
鎮長和先生們接下來的討論何霜沒有再用心聽,好在他們結束得很快,何霜只聽到鎮長對她說:「何姑娘,你的去留我們還需要一些時日探討,在此期間,你可盡情在府上小住,若有需要,隨時找元軫。」